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186.师尊,薛蒙真好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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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容貌桀骜俊美, 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滚圆,风灯照映着他的脸。

    薛蒙。

    楚晚宁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薛蒙看见了多少, 听见了多少,几许沉默后, 是墨燃先打破了寂静。

    “我有点事, 正在和师尊说。”

    薛蒙微微眯起眼睛, 他方才走过来,隐约听到树林里有低低的喘息声, 还以为是哪一对不知好歹有伤风化的弟子, 在后山重地私会。

    这种事情照理说薛蒙没资格管,十大门派除了无悲寺和上清阁, 没有哪一家是明禁谈爱双修的。死生之巅虽有所谓“淫/戒”, 但那也是指“不许逛窑子”以及“关系不许有悖人伦”。

    但是薛蒙是谁?

    他是楚晚宁的弟子, 首席弟子。

    这么多年来, 薛蒙无时无刻不把楚晚宁说的话, 做的事当成自己的标杆准则,既然楚晚宁不喜看别人私相授受,拉拉扯扯,那么薛蒙就不管三七二十,也跟着鄙视这对道侣牵手,厌憎那对情眷双修。

    后山是鬼界结界容易破损的重地, 在这种地方卿卿我我, 成何体统?薛蒙当即就不高兴了, 提着灯笼来找茬。

    他万万没有想到,灯花闪烁之下,照亮的会是这两个人。

    薛蒙都懵了,惊呆了。所以他甚至没有和楚晚宁按规矩问候打招呼,而是脱口而出一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个地方结界未破,不需修补。

    没有香草奇花,毫无景致可言。

    所处偏远,闲逛逛不到这里来。

    如果平时问薛蒙:“有两个人,黑灯瞎火,万籁俱寂,放着坦荡荡的阳关路不走,也不在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后花园小坐,一定要到一处幽僻得不能再幽僻的地方说话,少主,你怎么看?”

    薛蒙一定会冷笑一声,说:“在那种地方还能说什么话?情话?”

    若是再问他:“此二人皆为男子,相识已久,皆未婚许,相貌地位均是相当,少主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薛蒙一定会翻着白眼,说:“还能是什么关系?龙阳之癖,断袖之好,令人作呕。”

    此时再跟他说:“哈哈,少主所言不对,其实这两人是一对师徒,还请少主莫要妄——”

    薛蒙八成会连话都不听完,就拍案怒起,说:“荒唐!成何体统?!这是哪一对伤风败俗的禽兽?我即刻就将他们逐出山门,赶出死生之巅!”

    但这时候只要告诉他,这对师徒,一个叫墨微雨,还有一个叫楚晚宁,那么薛蒙一定、一定、一定会怔住,面上走马灯般闪过各种异彩纷呈的颜色,最后扶着额头坐下,说:“那什么,前面说的都不算,你,你你你,你把刚刚那段话再问一遍,从头开始。我觉得一定还有第二种可能。”

    ——就是如此。

    薛蒙是绝对不会,也实在无法把楚晚宁和任何混乱的、不规矩的、罔顾人伦的事情牵扯在一起的,所以他立时就觉得自己刚才是听错了。

    但他依旧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喃喃着自问:“有什么话要在这里说?”

    楚晚宁正欲开口解释,但墨燃在宽袖的遮掩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这个人若是说谎,三岁小孩都骗不过,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于是墨燃道:“傍晚前,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只桂花糖年糕。”

    楚晚宁:“……”

    薛蒙懵懵地:“什么东西?”

    “一只修炼成精的桂花糖年糕。”墨燃一本正经地说,“大约只有十来寸高,头上顶着一顶荷叶,还有尾巴,尾巴尖燃着一盏蓝灯。”

    “这是什么怪物?图鉴上从未看到过。”

    墨燃笑道:“我也没见过,所以在想,会不会是前些日子儒风门的镇妖宝塔毁了,放出来一些早已绝迹的妖兽,就带师尊来看看。”

    听他这么说,薛蒙立时松了口气,他不知为何心中倍感宽慰,从方才起就绷得紧紧的脸总算重新变得线条生动起来。他提着风灯走了过去,左顾右盼,问道:“那你们找到年糕怪了没有?”

    “没有。”

    薛蒙瞪着他:“我又没问你,我问师尊呢。”

    楚晚宁说:“……没找到。”

    墨燃笑了起来:“那个糖年糕怕是看到师尊,怕被师尊当饭后点心吃掉,就立马躲起来了。”

    楚晚宁一怔,而后怒斥:“墨微雨!你是又想去藏书阁抄书了吗?”

    如此闹了一番,薛蒙初时的不安感渐渐云散烟消,他心中暗叹道,自己真是的,方才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会觉得师尊和墨燃那家伙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真是荒唐,怎么可能。

    他的师尊,是世上最清冷的一捧圣水,谁都碰不得,更不能有人去玷污沾染他。

    这时候墨燃问他:“说了这么多,也说说你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蒙咕哝道:“我来替我阿娘找菜包。”

    墨燃扬了扬眉宇:“就是新捡回来的那只胖猫?”

    “嗯。”

    “橘色的,头上有个王字花纹,只吃鱼不吃肉的那只?”

    “对啊,你瞧见它了不?”薛蒙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那么胖,却能跑得很,从前山找到后山,人能去的地方我可都去遍了,就是没有它的影子……”他想忽然想到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惊道,“啊!你说它会不会被年糕怪给吃掉了?”

    “……”

    墨燃其实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化作一声轻咳:“这个,我瞧糖年糕那么小,虽然是只妖怪,但也没什么用处,如果是菜包遇到它,该担心的其实不是那橘猫,而是糖年糕吧。”

    薛蒙摸摸下巴,想了一下菜包的体型,赞同道:“不错……你说的很对……”

    楚晚宁道:“后山危险,你别再往前了,我帮你去找。”

    薛蒙忙摆手:“岂敢劳烦师尊。”

    楚晚宁道:“左右无事,替你找一会儿,然后我便要去丹心殿赴长老会了,墨燃一起吧,找起来快一些。”

    墨燃:“……”

    他实在是很服气楚晚宁的,楚晚宁大约觉得他的身子就像火,想烧就烧,想熄就熄,居然这个时候让他站起来找猫?……他都还没有消下去。

    薛蒙见他不动,且面色有异,便问:“你怎么了?”

    墨燃道:“没什么,从刚才起就有些不舒服,你们先找,我很快就过来。”

    楚晚宁瞥了他一眼,这时才蓦地意识到墨燃的衣着和自己不一样,墨燃习惯穿修匀收身的黑金色衣衫,平日里显得很劲厉干脆,也极适合武斗,但缺陷也很明显,若是外头没有罩一件斗篷,一旦下身反应激烈,就会很明显。

    “……”楚晚宁没有再说话,黑暗中,一张本教是清冷冷的脸蓦地红了,像是晚霞照在了剔透的冰面上,极冷与极暖融合交汇,晕染晶莹剔透的华光。

    打那天起,楚晚宁说什么也不愿和墨燃在死生之巅私会了。

    碰巧那阵子也忙了起来,各门派觉得徐霜林活一天,这安稳觉就不能睡一天。他们求助于“天音阁”——那是独立于十大门派之外的一个公审组织,擅长查办疑难杂暗,可徐霜林做事太狠绝,没有留下线索,天音阁主表示爱莫能助。

    到了月末时,李无心有些耐不住了,便发了英雄帖,邀大小门派的掌门,主事长老前去灵山赴会商讨。

    楚晚宁和薛正雍自然也去了。

    上一回群雄齐聚灵山,还是薛蒙南宫驷他们论剑的时候,转眼修真界格局发生了巨变,原本属于儒风门的席坐空空如也,火凰阁也一蹶不振,新推的掌门是个讲话都磕巴的后生,缩在人堆里不吭声,无悲寺禅门大师们谨言慎行,绝口不提前主持之丑事……

    薛正雍回想起当日,群雄并至,融融和气的景象,竟觉得恍如隔世,不由地生出低低哀叹来。

    坐上,姜曦被推为第一尊主,彻查南宫絮一事将由他筹措统帅。他这人和之前的第一尊主南宫柳完全不同,南宫柳整天笑嘻嘻的,无论地位尊卑,都是客客气气,不爱得罪人。

    姜曦呢?

    众掌门才把唱投的结果亮出来,请他主持,他便已冷冷淡淡,且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先前南宫柳坐的尊位上。

    南宫柳坐这个位置之前,一力推辞,三番却让,多少总把谦虚恭谨的戏做足了,坐上去之后更是言辞恳切说了半个时辰的冠冕之词,承蒙看得起啊,诸君多提携啊,有错多担待啊,唾沫横飞。

    姜曦就三个字。

    “应该的。”

    他竟然说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他坐的。

    姜掌门,富是真富,狂是真狂,脾气差是真的差,脸皮也是真的厚。

    薛正雍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和楚晚宁咕哝道:“灵山大会他没来,不止一次。”

    楚晚宁对这些权谋争端不了解,微蹙黑眉:“怎么说?”

    “我是说,自从南宫柳当了第一尊主,儒风门被公认为第一大派,姜曦就没有来参赴过任何掌门会……”

    楚晚宁打量了姜曦一会儿,说道:“此人心高气傲,看得出来不愿屈居废物之下。”

    薛正雍有些冤枉:“我也不愿意屈居废物之下啊。”

    楚晚宁淡淡笑了:“尊主是隐忍,不算屈居。”

    正说着话,忽有一个孤月夜的随侍小趋而至,在他们案席旁停下,作了一礼,而后捧上一只锦盒。

    薛正雍回头道:“怎么啦?”

    那随侍摇摇头,指指耳朵,又指了指嘴,竟是个不能说话也听不到声音的聋哑之仆。

    楚晚宁留心看了他一个来回,发觉此人和普通的孤月夜弟子不一样,颈部绕着一个银色的蛇形项圈。

    “寒鳞圣手……?”

    哑仆发觉楚晚宁在看他的项圈,连连点头,又鞠躬,把盒子举过头,呈递给他。

    那盒子上头也有精致的蛇形纹章,薛正雍看了,对楚晚宁说道:“他应当直属于寒鳞圣手门下。”

    他说着,便往孤月夜的席坐那边看去,果然瞧见天下第一药门大宗师——寒鳞圣手,华碧楠,正戴着面纱帽笠,露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