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奇旅(故宫三部曲)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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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新库落成沪上文物悉数存入朝天宫 七七事变日寇铁蹄疯狂践踏南京城
 
  装载着故宫国宝的“黄浦号”轮船,搭载着一些侥幸挤上船的可怜逃难者,在漆黑的雨幕下,缓缓驶出浦口码头,驶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由此,故宫南迁文物踏上了遥遥无期、万里迢迢的西迁之路……
 
  1936年9月26日,六朝古都南京。
 
  古老的朝天宫喜庆祥和,名流云集。故宫博物院朝天宫文物库房落成典礼在这里举行。
 
  文物库房坐落在朝天宫明伦堂后土山下,3月动土,到8月就已经竣工。该库房仿欧美最新建筑方法,钢骨水泥结构,共分三层四库,其建筑式样采用中国式建筑之意味,融合朝天宫之旧貌。其内部设施先进,气温可调节,温湿度由机器控制,还安装了国际上最先进的“紫外线电光警钟”,堪称当时国内最完美的文物库房。
 
  典礼仪式隆重简短,马衡在典礼上致辞,他扼要介绍了文物库房建造经过和主要功能后,激动地说:“存沪文物移京存入新库,终于告别了寄人篱下的窘境,此乃幸事!然而,国难当头、危机日深,我们当高举‘文化抗日’之旗帜,化危为安,保护中华之国宝,弘扬民族之精神,实现国家之复兴!”
 
  之后,存沪文物分五批迁到南京,存入朝天宫新库。
 
  是年11月12日,国立中央博物院建筑工程举行奠基典礼。之后,工程正式开工,进度极快,不到一年,陈列室后部屋顶柱梁钢骨水泥工程、前部保管库楼板及正面大殿下层全部完成,轮廓初现,蔚为壮观。
 
  1937年1月1日,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正式成立,驻京、驻沪办事处撤销,所有工作人员开始在分院上班,并准备举行大型文物展。
 
  这一时期,可谓是文物南迁后的黄金时期,好事连连,喜庆不断,各项工作渐趋正常。
 
  可是好景不长,一场更大的灾难就来临了。
 
  南京朝天宫文物库房奠基仪式
 
  南京朝天宫库房
 
  建设中的中央博物院筹备处
 
  七七事变
 
  1937年7月7日,驻北平西南丰台镇的日军在卢沟桥附近进行实弹演习。深夜,日军声称听到几声枪响并有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拒绝。日军遂炮轰宛平城,向中国驻军发起进攻。
 
  “七七事变”爆发,日本蓄谋多年的全面侵华战争开始了。
 
  “中国决不容忍侵犯其领土完整,而且必将采取一切办法来进行自卫和反抗任何侵略。……我们现在斗争不只是为着中国,而且是为着世界的将来;不只是为着我们的领土和主权,而且是为着世界的正义与和平。”
 
  无线电波载着南京政府的宣言,载着正义的呐喊,在夜空中传向全国、传向世界,向世人表明,中国人民是不可欺的,中国领土是不可侵犯的。
 
  然而,日本帝国主义气焰更趋嚣张,以咄咄逼人之势,公开抛出灭亡中国的侵略方针,大肆扩大对华侵略战争。
 
  8月13日,日军开始轰炸上海。之后不久,南京的飞机场和军工厂连遭日军飞机轰炸,刚刚安顿下来的故宫南迁文物又处在危急之中。
 
  马衡从北平火速赶赴南京,主持召开会议,讨论南迁文物安全之策。有人表示,文物刚刚安家,实在不必再度迁移;有人主张,将库存文物移至市中心的国际安全区内即可;而多数人认为,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必将成为主战场的南京绝非文物久留之地,应尽快将文物转往后方。
 
  马衡权衡大家的意见,当即决定选择精品文物,先行撤往后方安全地区。
 
  朝天宫文物库房的地下室内,马衡一连数日在这里召集有关人员商讨文物西迁方案。他对大家说:“较之于南迁,西迁的难度要大得多,也复杂得多,无论是迁徙的路线、交通工具,还是储藏地点,都是难题,望大家充分决议。”
 
  欧阳道达说:“文物如若西迁,首选应随国民政府一道迁往重庆,国宝与国民政府在一起,安全及其他条件容易有保障。”
 
  那志良却认为:“重庆乃陪都,目标大,危险也大,倒不如另择他途,比如湖南长沙,那里山多易隐,较为安全。”
 
  那志良话音刚落,高茂宽随即说道:“重庆、湖南各有利弊,我看是否兵分两路,将文物藏于两处,各得其所。”
 
  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而马衡不停地抽着烟,一言不发。过了半天,他站起身来,走到挂着的中国地图旁,俨然一位深思熟虑的战地指挥员。
 
  “听了大家的讨论,我颇受启发。集古今中外之经验,战时的文物储藏宜散不宜聚。我提议,古物西迁,干脆分三路进行。”他拿起一根竹竿,指着地图说,“一路往湖南,一路往重庆,都从水路逆水而上。还有一路呢,我建议从陆路走,经徐州、郑州,直抵成都。三路殊途同归,目的地既靠得近,又分开来藏匿;既便于统一指挥,也便于做研究工作。”
 
  大家一致同意马院长的意见,文物西迁的各项准备工作立即分头进行。
 
  马衡连夜赶回北平,召开博物院的动员大会。
 
  “一场全面、持久的战争不可避免,北平、上海、南京都将成为抗日的一线战场,国民政府将迁往重庆,存放在南京的故宫文物也必须尽快撤出。从文物安全和存放条件计,故宫文物准备分三路迁往西部大后方。无论是迁移过程中的护送,还是存放下来后的看管,都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说到这里,马衡停了停,加重语气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动员大家积极参加到西迁队伍中去。”
 
  会场内一片寂静,气氛肃然。
 
  马衡沉重地说道:“我知道,在座的许多人生于北平、长于北平,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也有一些人年岁已高、身体不好;还有的人拖老带小。总之,大家都有困难,可是……”
 
  “马院长,别说了,”徐森玉站起来说,“故宫文物乃我等之生命,就是拼了命,亦当尽保护之责。我报名参加西迁!”
 
  袁蕴礼也站起来:“不能上抗日战场,也要尽报国之心,我报名参加!”
 
  “日本鬼子一天不被赶出中国,我一天不回北平,我坚决参加西迁,誓死保卫文物!”沈兼士紧握拳头。
 
  俞同济的表态更是具体:“兵马未到,粮草先行,我带所有总务处人员为西迁搞好后勤保障。”
 
  “我也报名!”
 
  “我参加!”
 
  “加我一个!”
 
  吴玉璋、庄尚严等人纷纷站起来报名,而在场的赵光希却避开大家的视线,偷偷地溜了出去。
 
  周若思左顾右盼,欲言又止。她多么想报名前往啊!可心里又有顾忌,不知道院里是否相信她,能否同意她参加。
 
  到最后,会场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齐声高喊:“我们都去!”
 
  看着这热烈的场面,马衡感动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请各位坐下,听我再说几句。”
 
  “大家知道,我有一个宝贝儿子,叫马彦祥,许多人都看着他长大,我曾经想让他子承父业,他不干,却迷上了京剧,这实在让我大失所望。更令我生气的是,文物外迁之初,他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对此加以反对和抨击。我们在家里发生了激烈争吵,差点断绝父子关系。可是,我昨天晚上从上海回到家里,他找我彻夜长谈,思想上来了个180度转弯,非但不再反对我们的工作,而且主动要求参加到文物外迁的行列中来。他告诉我,他要向梅兰芳学习,保持民族气节,日本鬼子一天不滚出中国,他一天不再唱戏。”
 
  会场上众人热烈地鼓起掌来。马衡继续说道:“我一激动,便对儿子说:‘彦祥啊,今天你跟我去外迁,抗日胜利了,我就跟你去学唱戏!’”
 
  “哈哈哈……”
 
  场内顿时一片笑声,继而又是一片掌声。
 
  这些故宫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我们姑且称他们为“故宫人”。他们都是中国的知识分子。面对民族的存亡,他们不再柔弱、不再彷徨,用无比的坚毅和大义,勇敢地承担起保卫中华文化的历史责任!
 
  两天后,马衡带着参加西迁的故宫职员离开北平,奔赴南京。家眷和故宫留守人员到火车站为他们送行。
 
  候车大厅里,马衡把俞同济拉到一旁叮咛:“同济,我们这一走,故宫这边的担子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得千万守住这个家啊!”
 
  “院长,您放心吧!”俞同济点头道。
 
  马衡提醒他:“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你们既要防外来的强盗,也要注意提防家贼。”
 
  “我们会死死盯住,不离故宫一步。人在文物在!”
 
  “你还要尽量照顾好出征职工的家属,在这乱世之年,大家都要受苦受难了!”
 
  俞同济眼里满是泪水:“我会照顾他们的,只是顾不到你们了。院长,你们一路保重。”
 
  马衡紧紧握着俞同济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候车大厅的另一角,马衡的妻子王沁拉着儿子的手,有着说不完的话。
 
  马衡走过来劝她:“别说了,都快开车了!”
 
  王沁还是放不下:“这一走就是半家子,我让彦祥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你。”
 
  “我都答应千遍了,我们会的!”马彦祥说着痛快话让母亲放心。
 
  正说着,徐森玉带着他儿子徐伯郊过来找马衡。
 
  “马院长,我也要与彦祥哥一起去参加西迁。”徐伯郊说。
 
  马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彦祥是自由职业,来去随意。你在银行工作,哪能说走就走?”
 
  “现在哪能管得了这些,到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上前线去!”
 
  西迁文物正在装箱
 
  “好!好小伙子,有你这份心意,大伯我就高兴了,什么时候用得着,就会通知你。”
 
  徐森玉说:“儿子,听马院长的话,总会有你出力的时候。”
 
  马衡和徐森玉说话的当儿,周若思一直站在边上,见他们话说完了才怯生生地走到马衡面前。
 
  她低着头轻轻说:“马伯伯,让我也一道去吧,我不会再犯错了。”
 
  马衡看着这位单纯的女孩,心生爱怜,但他知道,故宫文物重于泰山,任何疏漏都可能酿成大祸。他婉转地对她说:“若思,文物外迁路途遥远而艰辛,你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还是留下吧。”周若思眼泪夺眶而出,却还是乖巧地点着头。
 
  登车的时候到了,不少人饱含着热泪。大家互道珍重,依依惜别,其场面感人至深。
 
  马衡他们到达南京后不久,即1937年8月13日,日军向上海地区的中国军队阵地发动进攻。中国政府下达全国总动员令,集中精锐兵力进行淞沪会战。
 
  时不我待,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立即采用战时体制,在淞沪会战开始后的第二天,紧急展开文物西迁工作。
 
  深夜的浦口码头漆黑一片。近处,装有大量文物的“建国轮”正在离开码头;远处,隐约传来隆隆的炮声。沉沉夜幕里,萧瑟苦涩的江风难掩一张张肃然的面容。马衡迎风而立,目送着逆流而上、渐渐远去的江轮。在江轮的甲板上,庄尚严、那志良、高茂宽等人频频地、久久地向岸边送行的人招着手……
 
  这是最先实施的“南线”计划,以1935年参加伦敦艺展的文物为主,再加上其他若干重要文物,共装80大箱。先沿长江溯江西上,“建国轮”航行至武汉。
 
  抵达武汉后,因战事紧张,一时找不到足以将文物运往湖南的军用卡车。文物只好暂存在临江的一所军营里,由军队负责看守。后来经庄尚严多次交涉请求,军委会才派出10辆卡车,将滞留武汉的文物运至长沙,暂时存放在长沙城郊湖南大学图书馆的地下室里。
 
  淞沪会战
 
  1937年淞沪会战日趋激烈,南京危在旦夕,国民政府迁都在即。马衡得此消息,立即组织实施“北线”计划。
 
  11月初,马衡派吴玉璋率队,梁廷伟协助,将7286箱文物从陆路由火车运出。在南京站装车时,现场相当混乱,好在没有出大的问题。
 
  途中很危险,列车刚出南京就遭到敌机袭击,幸而没有击中。列车经津浦路到徐州,再经陇海线到达郑州。
 
  到达郑州后,吴玉璋下车去和站长商量接驳火车事宜。20分钟后,日本飞机狂轰滥炸,郑州站变成一片火海。
 
  大火被狂风席卷着扑向装有文物的列车,眼看车厢就要被火海吞噬,危急关头司机冒着生命危险,果断开着列车冲出火场,避免了一场大的灾难。
 
  待吴玉璋从车站办公室回到货运调车场时,见到几列车厢在火海中烧得只剩下变形的铁架,他焦急万分,到处寻找,却找不到装着文物的列车。向车场里的人打听,有人说刚停在这里的列车被烧了,也有人说是被炸了,吴玉璋闻之失色,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
 
  梁廷伟在混乱的车场找到吴玉璋,告诉他列车已冲出火海,车上文物安然无恙。吴玉璋这才站立起来。
 
  次日,列车继续向西进发……
 
  淞沪会战持续了三个月。11月5日到月底,新增日军在杭州湾登陆,中国军队遭到日军的侧翼攻击,向后撤退。上海于11月12日陷落。19日日军攻陷苏州、嘉兴。11月20日,淞沪会战结束。
 
  此后,日军沿沪杭铁路推进,兵分三路,迅猛追击,直逼国民政府首都南京。而此时,南京外围虽然聚集了大量部队,但国民政府已不能有效组织抵抗。强敌压境,南京沦陷在即。
 
  这是11月中旬的一个黄昏。
 
  南京总统府这座灰色建筑物,在夕阳余晖照耀下仍然显出几分庄严肃穆。然而,在其背后,人所不知的场面却已十分的混乱不堪。总统府内到处弥漫着焚烧纸张的呛人烟雾,办公室的地面上散落着零乱的丢弃材料,匆匆忙忙进出的官员们神色紧张。
 
  一间开阔的会议室内,厚厚的窗帘遮住窗户。墙壁正中悬挂着孙中山的画像,一边是国民政府的旗帜,另一边是国民党党旗。一缕暗淡的夕阳从窗帘的缝隙处斜投进来,射到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巨大的沙发上,一身戎装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与身着深灰色长袍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促膝而坐,沉默无语。
 
  总统府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门被卫兵推开,一名军官走进来将手中的皮箱郑重地放在长条会议桌上,鞠躬后转身离去。
 
  蒋介石与林森肃然起身,来到会议桌前。蒋介石轻轻地打开皮箱,揭开用国民政府旗帜和金黄色绸缎裹着的一包东西,现出一方国民政府的大印。蒋介石恳切地对林森说:“中华民国的印信旗幡就托付给子超先生了。”
 
  林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中正放心,老朽将视之为自己的生命。”
 
  蒋介石离开长桌,踱到窗前,愤然道:“日本人暴戾无度、得寸进尺,淞沪一战失利后我军全线撤退,他们却步步紧逼,要我们签订城下之盟!”
 
  “听说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正从中斡旋议和?”林森试问。
 
  “哼!”蒋介石猛地转身,“议和?日本人胃口大着呐,不仅要东北、要满蒙,还要整个华北。”
 
  林森气愤道:“德日两国早就沆瀣一气,各施软硬两手,企图在战场和谈判桌上双双得利!”
 
  蒋介石满面无奈:“日军围城在即,劳您亲率国民政府先行西迁,为安全计,等你们入川以后,再正式发布《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您意下如何?”
 
  “一切以抗战为重。此番老夫冒险入蜀,义无反顾!只望你们抗战到底!”林森说着把大印和旗帜重新包了起来,放进皮箱,伸手与蒋介石道别,“我这就准备动身,中正还有什么叮嘱?”
 
  蒋介石看着须髯皆白的林森,动了感情,紧握一下手,再也无语。
 
  当日,林森一行乘坐“永绥号”运兵船秘密离开南京。
 
  朝天宫库房里马衡在听收音机,播音员用低沉的声音播报:“国民政府兹为适应战况、统筹全局、长期抗战起见,本日移驻重庆。此后,将以最大之规模,从事持久之战斗。以中华人民之众、土地之广,人人抱必死之决心,以其热血与国土凝结为一体……”
 
  马衡关了收音机,立即将一班人召集到一起,他神情严峻地对大家说:“赶快行动,将所有南迁文物在近日内紧急运离南京,迁往重庆!”
 
  国民政府移驻重庆的消息一出,南京城内哭声连天,众多权贵忙着携家带口逃难,交通工具变得十分紧张。军事委员会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文物搬迁。
 
  在此危急关头,马衡为找搬迁文物的运输工具费尽脑筋。情急之下,徐森玉、牛德明与马彦祥几经周折,终于联系到一艘英国轮船“黄浦号”。
 
  “中线”计划终得实施,9369箱文物抢运上船。
 
  装载着故宫国宝的“黄浦号”轮船,搭载着一些侥幸挤上船的可怜逃难者,在漆黑的雨幕下,缓缓驶出浦口码头,驶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由此,故宫南迁文物踏上了遥遥无期、万里迢迢的西迁之路……
 
  雨点大了起来,淅沥的雨声神秘地响着,仿佛是不祥的预兆。细细地听,雨声中不时夹杂着隆隆炮声。
 
  日军开始攻城了!
 
  站在“黄浦号”上,马衡、徐森玉、欧阳道达回望夜幕中渐渐远去的南京城,肃然无语……
 
  日军占领总统府
 
  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
 
  在攻打南京的过程中,日军重炮击毁了公元6世纪留存下的石刻艺术瑰宝——陈武帝万安陵前的石麒麟,毁坏了明初建造的南京城墙,炸毁了年代久远的宝塔桥,众多陵寝、寺庙、殿宇也都横遭破坏。
 
  1937年12月10日,日军焚毁南京牛首山佛教寺院。中华门西街的古清真寺也为大火所吞噬。
 
  ……
 
  12月13日,南京沦陷。
 
  日军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在中山码头,日军用机枪扫射我5000余难民,仅数人幸免。在宝塔桥和鱼雷营一带,屠杀我军民万余人。在煤炭港,用机枪扫毙我难民3200余名。在草鞋峡,将我军民57000余人,以铁丝捆绑,用机枪扫射,复以刺刀乱戳,并以煤油焚化尸体。在燕子矶,屠杀我解除武装青年50000余人。在三汊河,集体枪杀平民400余人。在汉中门外,我军警2000名被机枪扫射,未死者均遭活埋。在上新河地区,屠杀我军民28000余人。在花神庙、凤台乡一带,将我难民5000余人和士兵2000余人全部屠杀。日军还在市内市郊各地和国际友好人士组织的“安全区”内任意屠杀。
 
  与此同时,日军进行着疯狂的“文化大屠杀”。
 
  “沿中华门迄下关江边,遍处大火,烈焰烛天,半城几成灰烬”,在熊熊烈焰中,夫子庙的大成殿、魁星阁、得月台、奇芳阁及所有配殿楼阁等有名建筑,均荡然无存。日军还强占了朝天宫文物库房,作为他们的临时指挥部,并将所剩文物搬移至北极阁藏匿起来,试图伺机运回日本。
 
  一日本军官看到朝天宫屋脊上的建筑装饰物“吻鸱”,十分喜爱,即命士兵将其拆下,占为己有,后运日本。
 
  在国学图书馆,日军将所存的清季江南各公署档案6484宗与大量珍贵图书,或掠走,或作废纸处理,或干脆付之一炬……
 
  据粗略统计,在日军的疯狂劫掠下,南京共损失包括殷墟发掘团所藏商代青铜器、玉器等重要文物在内的古物26584件、字画7720幅、书籍459579册。官方还损失文玩杂件648368件。私人收藏亦损失巨大,仅碑帖一项就有3850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