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四章 伤城·子夜歌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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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猎手
 
  这是一栋旧式老楼,保留了民国时期的老式装修。
 
  古老的唱片机还在幽幽的转动,依依呀呀的老上海的女声从里面挣脱出来,软语细声的调子,缠绵的紧。
 
  红酒醇浓,高脚杯剔透。
 
  他端着酒杯,斜靠在沙发上,懒懒的,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但是隐约在瞳孔里的亮光又出卖了他的猎手的身份。
 
  他噙着浓浓笑意,对站在他眼前的女子说,我哥要回城了,不如考虑跟我合作?
 
  那女子的表情克制而冷漠,但是同样还以他微笑,说,最近店里生意繁杂,脑子有些不清楚,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依旧笑,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心理医生是你介绍给他的。
 
  她也笑,说,陆先生是个知名的心理医生,作为曾经受益于他的病人,我做个介绍有什么不妥吗?
 
  他看着她,还是笑,将酒杯搁在圆几上,说,妥妥的。谁敢说不妥?谁敢说你和姓陆的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你端庄大方,优雅得体,知书达理……我说这些质疑你的话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啊。
 
  她脸色微微有变,但依然礼貌性的笑,说,我自觉问心无愧,你不要拿出你控制别的女人那一套来对付我。
 
  他笑,精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像是造物主的恩赐,对她说道,你和陆的事情,我没有证据,不过我既然怀疑了,就会找证据,或者造证据……
 
  她很坦然的看着他,眸子清澈分明,丝毫不见苍凉,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予的威胁和挑战,她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
 
  他依然笑,望了望身前红酒,对她说,好啊。不送。希望你好梦成真,宁信姐!能和我哥真的能白头同偕老,恩爱永久常啊。
 
  22、一个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针;一个是睡在我心底的一朵花。
 
  我决定圣诞前夜搬离天佑留给我的公寓。所以,之后的两天,我都没有去花店,一心打扫房间,收拾物件。
 
  我不希望总是听到天恩讥讽的声音,当然,更多的是,我不想住在天佑的房子里,这让我于心难安。
 
  这是他的房子,住的该是他的女人。
 
  收拾房子真的是一件好大的工程,让人筋疲力尽。
 
  但此时此刻,似乎只有忙碌,才能让我不去思考——原来,“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这种话,只是说起来很爽,做起来可真TMD难。
 
  我该怎么忘记那张喜帖呢?
 
  我该怎么忘记你?
 
  哎,你瞧,我居然在天佑的房子里想你。
 
  凉生,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恨我自己。
 
  有时候,我都想,要是有时间机器多好,那样就能穿越回过去,穿越回四岁前,我一定和北小武在魏家坪定下娃娃亲,或者干脆我直接就去他家做童养媳都可以。然后,他不认识小九,我不认识你,更不要说程天佑。
 
  就这样,公寓里,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上窜下跳的整理房间。
 
  诡异的是,冬菇居然也不似往日,只知道在懒洋洋的躺在飘窗前晒太阳,挠窗帘;它似乎感知到什么似的,跟着我的脚步跑来跑去,好像它也很忙似的。
 
  薇安咋咋呼呼的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电话里,是薇安喜悦难掩的声音,姜!你哥来过花店!拿了一束花呢!他今天好冷酷啊,一句话不说呢,跟个面瘫似的,不过,他面瘫的样子可真是迷死人了。啊,对了,这奇怪啊,你哥怎么跟程大少有些像哎……啊啊啊……我懂了,我懂了,女孩子都是照着自己哥哥或者父亲找老公……姜啊,当这种人的妹妹不甘心吧?要是我哥长成这样,我也不甘心啊。全天下的女人都能去爱去追,就我这么倒霉跟遭了天谴似的当他妹,我会憋屈死的……姜生,你憋屈不……哎,那个,这俩天,你哥……你哥他、他有跟你提起我吗?你可不要替他保密哟,你要对我照实说哟!
 
  我一边收拾房子,一边接听薇安罗里吧嗦的讲电话。
 
  我直起腰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薇安,照实说,其实我这两天压根根本就没见过……他。压根。根本。
 
  薇安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她瞬间又燃起了希望,说,那个,姜。你哥在哪里工作呀?他家住哪里呀?父母双亡了没啊?他……
 
  我低头,眼睛瞟向桌上那张我刚粘贴完整的红色喜帖,我声音很小,不知是在告诉薇安,还是告诉自己,说,薇安。其实,我哥……他就要结婚了……我告诉过你他没女朋友,但是他有未婚妻……
 
  电话那端是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之后,是一声跟中了九阴白骨爪似的惨叫——“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此叫声,震得我直想把耳朵揪下来跺两脚,再扔到窗外去。
 
  当时的我,太天真,以为薇安发泄了吼叫一声,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等待着我前去欣赏它的波澜之壮阔。
 
  忽然,我发现,不知道为何,冬菇开始上蹿下跳,它一会儿跳到门前挠门,一会儿跳到了飘窗上,回头冲我喵喵的叫。我不理它,它就像个泼皮无赖一般,开始在飘窗上翻滚,谄媚一般。
 
  我冲它皱皱鼻子,说,老实一点,小泼皮。
 
  冬菇不理我,继续冲着窗外喵喵的乱叫。
 
  它的这种不安的焦躁,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
 
  它曾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天佑收留了它,是为了让它替代小咪,就像他有一天可以替代凉生一样。
 
  天佑。凉生。
 
  这两个人,一个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针;一个是我在我心底的一朵花。
 
  针啊,摸不到,所以拔不出;花啊,攀不着,却也开不败。
 
  唉。
 
  23、你和天佑之间那点破事,闹破天大,也不过是一个凉生。
 
  就在我发呆的这档口,金陵突然打进了电话来。
 
  她有些激动,上气不接下气,说,姜、姜生,告诉你个天、天大的消息,报纸这边内部消息,你男人回、回城了!
 
  我愣了一下。
 
  这么长的日子,所有的报纸都在挖他的行踪,关于他行踪的揣测总是不绝于闻。但是,连集团高层都对外发声了,由于公司业务拓展,程总将度假完毕之后,去其他城市坐守。无论在哪个城市里,时风星空集团都将创造价值,回报社会。
 
  潜台词就是,程总的归城之日,无期……
 
  金陵说,你吃惊了吧?你男人……
 
  我小声纠正她,说,他……不是我……男人……
 
  金陵似乎有些无语,说,孩子都有过,还不是你男人啊。好!好!不是你男人,是你前夫总可以了吧!
 
  金陵这句玩笑话,却把我堵得心口发闷,觉得无地自容。
 
  电话那头的金陵似乎很忙,不断有嘈杂声传来,好像是布派工作,所以,她急呼呼的对我说,姜生,我可告诉你,程老爷子病重呢。同行已有人拍到凉生驱车奔到老爷子宅子里了。你男人,啊不,你前夫,据传也会今日抵达!
 
  她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小起来,说,据可靠消息,他赶往老爷子住处会经过你的公寓前,这是必经路线,我们记者都沿途布线了。你要是心里有他,就沿途等他吧。他的车牌号,我给你透露一下,你记下来……喂,姜生,你在听吗?我这可是泄露通天机密,会被报社开除的……姜生……姜生……算了,不必透露了,反正有看到车队就是他回来了无疑……喂……姜生……
 
  他……回来了?
 
  哦,他真的要回来了。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悲喜。
 
  整个人,都似乎陷进了一种冥想中。等我回过神来,故作坦然掩饰刚才的失神,我语调竭力平静,说,他回来,和我没有关系的,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