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心记:问王何所思第三十六章 王府暗影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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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长乐,本王让你去福履园浇花,没让你来葛藟浇彩楼。这倒好,本王大婚的流光溢彩,全让你毁了。你自己说说看,该怎么罚?”
  内官监把状告到梁王那里去,梁王撇了福履园的刺客赶到葛藟来的时候,魏蘼和小叶子还在水井那边费心费力地打转辘轳,打算再车一池水来“浇彩楼”。
  “王爷哥哥,好玩,好玩。”小叶子欢呼雀跃,溅得一身一脸的水也不顾,卖力地与魏蘼一同扳着辘轳。
  “王爷,这个比异彩更流光哪,又清爽又有趣。对了,王爷,不如大婚那一日,咱就玩个热闹。这叫大方散福,到时宾客带一身福水回去,必是每个人都感念王爷,祝您多福多寿、多子多孙……”
  魏蘼亦是兴奋之至,犹自使劲地扳转着辘轳,竹引子的水窜得越高她越是来劲。
  “本王大婚,你让宾客浇一身水回去?小长乐,这也想得出来?”
  因那辘轳十分沉重,魏蘼整个身子都扑在上面使劲地扳,还招呼着内官监少监:“余公公快来帮忙呀,再车上一池水来,让王爷亲眼看看福水飞洒,就知道比那什么焰火来得壮观,给大婚更添异彩哪。”
  梁王眉心一紧:“在福履园你给苏木添堵,又来彩楼添乱,你这小奴才不给本王闹出点事儿来就不肯罢休,看来本王是时候收拾你了。”
  将魏蘼与小叶子通通揪了过去摁住了,朝着他俩的屁股猛拍。
  “王爷,长乐和小叶子不懂事,您饶了他们吧?他们不敢了。”
  魏蘼听到苏木为她求饶的声音,不免又一个激灵,不是已经被贬到福履园剪窗花去了吗,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地与王爷形影不离?
  被当众打屁股的羞愧,远远没有想到王爷与苏木的关系更加令她感到沮丧。
  苏木轻轻柔柔劝慰梁王:“王爷,事已至此,也就不必动怒了,别气坏了身子。好在也不是没法子补救,离王爷大婚还有几日,叫大家再抓紧时辰重新点卤扎挂,还来得及的,一定不会拂了王妃娘娘的面子。”
  “来什么及?”梁王怒意未消,一脚朝着个卤桶踢去,尚不解气,将所有的桶都踢翻倾了一地的卤水。
  米嬷嬷赶过来拉梁王,心疼道:“哎呀呀我的小祖宗,别急别急呀,瞧都把脚踢疼了。”赶忙的招呼宫人们道:“快快将水来把这些黑乎乎的冲洗干净了,别弄脏王爷的鞋。”
  魏蘼猛然跳起,奔了去将那竹引子转了过来。
  “别别,别呀。”
  余公公一声哀嚎已经来不及,水车带着竹引子将之前上引的水全都倒灌回来,喷涌而出,哗哗地将地上的卤冲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王爷的一双朝靴立刻变得又黑又湿,一身白净衣裳也毁于一旦。
  这是做取灯儿的硫磺卤子,为了京城的安全,大明律例是将它与火药一同管制的,制取灯儿的作坊也一律设在城外五十里地的僻静山沟里。
  内官监要用卤并不难,但是要从城外五十里地运回,耗时耗力。
  因此,余公公这一状告下来,实在是亏得更多。
  王爷盛怒之下倾了卤,余公公哪敢吭声?魏蘼又引水将卤完全报废了,余公公那是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吞,欲哭无泪。
  “你这个死长乐,不打你不解气。”米嬷嬷见弄湿了王爷的衣衫和鞋,嗷叫着扑过来朝着魏蘼劈头劈脑地打,魏蘼为躲她又将王爷的衣裳蹭得黑黑点点象猫抓过似的。
  “长乐,你看你真是不应该,小叶子生着病,你还带着他玩水。王爷轻易不动怒的人,都被你气成这样。再不跪下来认错,苏木也不好为你求情了。”
  魏蘼跪是跪了,却是倔得不肯开口认错,又挨了米嬷嬷一阵暴打。
  “不要打,嬷嬷不要打姐姐哥哥。”小叶子的小胳膊抱住魏蘼的头护着,米嬷嬷还真不敢下手。
  “嗯?姐姐哥哥?”
  魏蘼暗自惨呼:“不好。”慌忙冲着小叶子叫:“错了就没有糖莲子了。”
  小叶子憨是憨,倒是记得糖莲子的承诺,尽管他到现在一个糖莲子也没有得到过,即刻改了口:“哥哥哥哥,不要打哥哥。”
  好在这个时候有宫人来报:“王爷,滕王府差人来了,说滕王爷甚念,请王爷过府一叙。”
  太祖爷明律,各王不得私下相会,也不可有书信往来私相授受,一切交往均应奏请圣上,得到御批方才可以互通。
  因此,除了宫中盛事或是祭祀等重大场合各王有机会见面之外,其余时节即便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亦是甚少见面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昨日一进城太子与梁王立即分道扬镳的缘故。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滕王朱瞻垲。
  当年郭贵妃初孕之时,在东宫里行走,无意间闯出一只狸猫来,贵妃受了惊吓而早产。
  至于狸猫的出处,郭贵妃虽然心知肚明,却是苦无证据。
  所以滕王体弱多病是胎里带来的,御医年年让宫里备好滕王的后事,而滕王却又好赖拖了一年又一年,倒让人心中紧了一年又一年。
  贵妃忧心如焚,圣上亦是疼惜儿子,怕他孤寂,便将那严律开了个口,允许其他儿子们时常去滕王府探望,以解他病体忧心,不必奏请。
  梁王这才想起,近来诸事烦心,自己竟有月余没有去滕王府看望垲兄了。
  他亦有些疑惑,滕王长年病体堪忧,心事郁结,但也从来不曾主动派人来请他过府,莫非……心中一紧,忙问道:“滕王府的人可有说滕王病体如何?”
  “未曾提起,只说滕王爷思念兄弟极甚。”
  梁王即刻整了整衣冠,打算出门,却又想了想,对魏蘼说道:“起来,侍候本王更衣,随本王去滕王府。”
  “王爷,就让苏木随您去吧?”
  梁王摇了摇头,却是换了轻柔的声调:“有长乐足矣。苏木,你带着小叶子,别让他乱跑,多给他些糖莲子。”
  “是,王爷路上小心。”苏木无奈,只得吩咐魏蘼:“长乐,侍候好王爷。”
  魏蘼看了看苏木,不知道为什么,忽地愣了一愣。
  梁王的眉头已经深皱,斥道:“想什么?不愿意随侍本王,还想去福履园浇花吗?”人已转身而去。
  魏蘼只得乖乖地起身,跟在梁王身后,叨叨咕咕的:“见着我就又打又骂,对她却是柔声柔气。哎,人莫与人比,有心莫交无心。”
  偏巧梁王耳尖,侧脸来又一声冷斥:“什么有心无心?侍候不好本王,还有理?象个小女子似的叨咕个没完。”
  “人家……”
  哎,人家本来就是小女子。
  裹着那一身公公服,拿捏起小姐的莲步来,分外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