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29章 犯罪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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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隐一直垂着眼,听闻刘青松的话,眉间紧紧拧了起来。

  这是冉颜见过他最深刻的表情,却比那种淡漠尘世的面容更加动人,也难怪杨楹为他如此痴迷。冉颜不觉得因外表而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肤浅,人类都是视觉性动物,都会被美好事物不同程的吸引,关键是,在迷恋过这个人的外貌之后,是否能够喜欢上他的全部,并且不会因色衰而爱弛。如果永远只停留在表象,那才叫肤浅。

  杨楹是出于哪种心理,冉颜尚不知,只是怀隐的长相足以令许多女迷恋。

  “杨楹独身去了苏州,我并未送她。可终究我与阿裕之间的关系并未恢复从前,而是越发的猜忌,武德七年的冬天,年尾的一场大雪终结了我们僵持。”

  “阿裕在雪地里摔伤,有一位郎君将她背了回来。两人相识半载,那位郎君以为我是阿裕的兄长,便向我求娶阿裕。我仔细察访了那位郎君的人家世,询问了阿裕的意见,她同意,我便作为兄长允了婚事。”

  “可是。”怀隐声音顿了一下,停了约莫五息,才又开始继续讲述,“我最终也无法释怀,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穿上嫁衣,与那位郎君携手共赴白。于是在她出嫁那日,懦弱的我逃离了江宁。”

  怀隐眉头松开了许多,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有些释怀了。

  刘青松张了张嘴,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禁道:“没了?难道没有什么,她的夫君对她不好,夫家不待见她,或者那个郎君其实是杨楹派去的,根本不喜欢阿裕,只是想拆散你们?”

  那这个故事也忒寡淡了吧!这样一直提着高高的心,准备听旷世虐恋的刘青松,有些上不去下不来,心里没有什么着落。

  “他们婚后举案齐眉。”怀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直到出家很久之后,他才想明白,女人有时候要的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她只需要一个对她温存,能明白她感受,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那位郎君若论长相,不及怀隐万分之一,若论气,更不能与怀隐相提并论,可是他给了杨裕安心踏实的感觉,即便婚后,杨裕心里始终有个结,却不妨碍他们的生活。

  这世界上,没有谁少了谁就不能活的,只有意难平。

  刘让身向前探了探,问道:“怀隐大师可知道杨裕如何会过世吗?杨楹还在人世吗?”

  停了片刻,怀隐便把所以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我离开江宁数月后,便得到玄武门生变的消息,边塞也一直兵荒马乱,我不知道动乱要持续多久,因此并不想离阿裕远,就在句容住下了。后来宗登基,武德九年八月,也是贞观元年,我打听到阿裕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幸而母女平安,国乱也已平定,我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我是前隋遗臣后代,不想往长安方向去,只能继续南下,四处云游。在淮南道和江南道又逗留了一年,才下定决心离开。”

  萧颂对怀隐这种处事态并不欣赏,既然两情相悦,就要坚持,怎么能让杨裕说嫁人就嫁人?既然她已经嫁了人,又何苦心里还惦记?

  刘青松却唏嘘不已,“怀隐大师早年还是痴情种啊,都那等境况,还舍不下阿裕。”

  刘青松的感叹一点都不合宜,但是怀隐仿如未闻,眉间也已经松开,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我抵达苏州后,偶然遇见了杨楹,在她的热情挽留下,我在苏州留了两个月。彼时我已明白杨楹当年的挑拨,可我并不怨恨她,是我不能坚持地对阿裕,也是我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着想。”

  “但正当我准备离开苏州之时,遇见了过苏州的杨裕,她带着刚刚蹒跚步的女儿,我只与她远远地见了一面。而后我便投笔从戎,参与了大唐与北方突厥的战争。从军四年余,待我回来时,却得知阿裕病逝的消息。我心伤之余,急急打听她的女儿去向,才得知,阿裕病逝后半年,有个女尼带走了她。我在淮南和江南两道寻了两年,才在影梅庵寻到她。原来,她被杨楹收为徒弟。”

  “净惠是杨楹!”刘让惊道。

  萧颂和冉颜并没有表现出多的惊讶。

  这个故事听起来并非多么虐恋残心,多么你死我活,但是听完之后,冉颜心里觉得堵得慌。

  当年的事情到这里已经终止,也许随着杨裕的死,怀隐的心也死了,于是出家在影梅庵附近的云从寺里默默地守护幻空,也守护杨裕的尸骨。

  怀隐叙述的这一段过往,让众人知道,净惠是杨楹,她曾经用尽心机地破坏杨裕和怀隐之间的感情。

  求不到的苦,也许会令她生狂,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引诱私奔的情人到关公庙,用各种手段杀害他们。

  “我想与刘刺史私下说几句话。”怀隐忽然道。

  刘让点点头,其余人也都自发地出了屋。

  冉颜在廊下穿上屐鞋,问萧颂道:“萧郎君,不知昨晚发现的尸体可曾验出什么?”

  现在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净惠,已经可以将她收监关押了,可是若要治罪,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现在人证的证词并不足以治她的罪。

  “十具女尸,入土年份年份跨至少六载,每一具女尸上都有不同程的外力伤害,以头部的伤痕最为严重,特别是最近的一具,头骨完全粉碎。”萧颂丝毫没有藏掖,撑起伞,与冉颜自然而然的并肩前行。

  “最后一具?看来凶手不仅对最后一具男尸特别照顾,对最后一具女尸也一样。”冉颜在心里疏通一下案情,道:“我验尸时,发现前两俱男尸身上的伤痕较多,骨肉分离之后,有一具尸体小腿骨断裂,这样的力,大多数男性可以达到,而有些女性用尽全力也能造成如此重伤。不过根据凶手对待尸体的处理态,推测其心理,凶手有可能是女性。而目前所有的线都指向一个人,就是净惠,你恐怕早就盯住她了吧?”

  许多有经验的侦探说过:找到有犯罪动机的人,就是找到了罪犯。

  冉颜虽然不是侦探,却经常与这一类人接触,耳濡目染,听了不少他们的经验之谈。

  萧颂笑道:“十七娘还真是了解我。”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世上,人们行为的主要动力便是情感。”冉颜顿下脚步,微微仰头,道:“净惠有最大的动机,怀隐也不是没有,在案件里,我从不轻易相信活人说的话。”

  “情感”这个最捉摸不定的词汇,支配着人的行为,往往会编织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结局。也许是因为职业原因,冉颜更相信死人告诉她的一切。

  “你是个谨慎的人,但是有时候需要魄力。”萧颂在方才的一刹,感觉自己就快要突破她层层心防,触摸到最真实的她,转眼间一切恢复如常,虽然不无遗憾,但不妨碍他的欣喜。

  冉颜怔了一下,也许她唯一一次失误,导致自己送命之后,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就比如萧颂所说的魄力?

  静静想了一会儿,冉颜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

  萧颂看着她一向死气沉沉的面上展现的活力,瞬间仿佛看见了嫩芽破土的春天,虽不算灿烂,却令人欢愉。

  冉颜在萧颂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别开头去。

  林间风声簌簌,油纸伞上哗啦啦落了一阵雨水,萧颂向她又走近半步,两人都遮在伞下。

  冉颜鼻端几乎顶到他的胸膛,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混合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心跳一滞,忽然觉得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才好,不禁悄悄握紧。

  她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萧颂的眼睛,萧颂很想伸手握住她的手,但他知道,冉颜时时刻刻浑身戒备,不能够心急,否则很容易引起她的反感,遂也就忍住。

  “十七娘……”气氛大好,萧颂刚刚准备进一步聊一些验尸之外的话题,身后便传来刘青松的声音,“九郎。”

  他步履匆匆地跑近,才发觉气氛有点不大对,油纸伞微微扬起,萧颂冷冷地甩了他一个刀眼。

  刘青松脊背一紧,连忙把事情转移到公事上,一旦说起公事,之后萧颂找他算账的几率会小一些,“净垣师胸腹上没有伤痕。”

  “如果你的眼神不到处乱飘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相信你当真是出于公事前来找我。”萧颂不咸不淡地道。

  刘青松连忙收起关注冉颜的目光,肃然道:“九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吗。”

  萧颂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对冉颜道:“他也是个医者、仵作,人虽然差到了点,心肠倒不算恶毒。”

  事实上,冉颜反而对刘青松这种性感觉比较亲切,从事法医这一职业的人,大多会有两种趋势,一是像冉颜这样渐渐地形成一副严肃的死人脸,一是像刘青松这样很会排解自己的情绪,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喜欢开玩笑,想尽办法排解掉自己所见的人间惨剧。以前在校的时候,冉颜的老师就很喜欢一边解剖,一边讲关于法医的笑话。

  “上次还要多谢刘医生倾力相助。”冉颜微微颌道。

  打完招呼,也不等刘青松再多寒暄,转头对萧颂道:“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对净惠师进行**检验。”

  “**检验?是指验活人吗?”刘青松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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