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158章 没名份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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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娘!”幻空哇的一声哭着扑向冉颜。

  冉颜只看见一个光溜溜的脑门飞奔而来,撞得她小臂一阵钻心的疼,她却紧咬牙关不曾痛呼出声。

  缓了一会儿,冉颜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幻空光光的脑袋,放缓声音道:“不哭了。”

  幻空抽噎了一会儿,倒真的止住了眼泪。

  晚绿惊喜地看着幻空,“你怎么在这里?”

  “晚绿。”幻空也很开心,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沾湿,成了两把疏密不均的小扇,水汪汪的大眼,眼睑泛红,在阳光分外惹人怜爱。“庵主请刘刺史送我去长安找师祖,恰好遇上桑先生,刘刺史就让桑先生捎带上我。”

  “就你们两个?”冉颜皱起了眉头,这个刘让实在不靠谱了,桑辰这种连走半里都会迷的人,他居然放心地把幻空交给他。

  “嗯。”幻空点点头。

  冉颜看着有些消瘦的桑辰,微微颌见礼,他能把幻空平安带到这里,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冉云生将一切打点好之后,见冉颜还未上车,便过来看看,见到桑辰,怔愣了片刻,不敢置信地道:“随远先生。”

  桑辰抱着包袱的手稍稍松了松,面上绽开一抹笑容,“好久不见,冉十郎近来可安好?”

  冉云生亦笑容明亮,“尚好,桑先生怎么会在此地?”

  两个人均是俊俏的郎君,一个纯澈明朗,一个温暖柔和,桑辰的相貌虽不及冉云生这般令人移不开眼,却也未曾被他的风姿压下去半分。

  冉云生提到此事,桑辰便一脸愤愤,“在下被人绑回长安,在途逃脱返回苏州……没想到娘竟往长安去了,于是在下随后过来,方才船家说不进洛阳城中,在下便领幻空小师傅在此登岸。”

  桑辰本打算在客栈里歇息一晚,明日再找马车去洛阳城,一般只有在城中才有去往长安的车队。

  桑辰怎么说都很有可能成为冉颜的夫君,冉云生即便知道冉颜对桑辰并无男女情意,却也不好坐视不管,便与冉平裕商量了一下,让他与掌柜运货先行回去,自己则留了一些护卫和财物,等桑辰歇息一晚再跟上去。

  冉颜自也是留了下来。

  “随远先生为何非要住这间客栈?”冉云生奇怪道。

  桑辰回答得倒是坦然,“在下进入街坊便容易迷,住在街市口安全。”

  唐朝坊市的建筑都十分规整,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很相似,不熟悉的人会迷也不足为奇。

  冉颜这才了然,怪不得桑辰在坊间几米之内都能迷,却能够独自一个人从城南的周家村跑到城西云从寺。

  冉云生安排好一切,便另寻了一家客栈安顿,待幻空和桑辰休息一晚之后,明早出发。

  冉颜看着刘青松的马车跟随冉氏车队缓缓离去,唇角微微一弯,不知为何,心里特别愉快,不知道刘青松醒来发现她居然还在镇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娘。”桑辰凑了过来,白皙的脸色微红。

  冉颜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却也没有拒之千里,淡淡地颌施礼,“桑先生一劳累了,早些歇着吧。”

  上次拒绝之后,冉颜倒是没有觉得多么尴尬,如果桑辰真能放下,当做朋友来处一处也无不可……

  冉颜这厢还未想完,桑辰便小声道:“上次云从寺之前,娘说的话,在下已经想明白了。”

  “是吗,你能想明白最好。”冉颜微微一笑,心里也舒缓了许多,原来她对拒绝他这件事情,一直抱有愧疚感。

  “娘说怀隐师叔生得俊……意思是在下生得不够俊,在下辗转反侧月余,觉得在下恐怕不能再变得更俊俏了,因为怀静师父说,在下已经远胜于当年的父亲……”桑辰支支吾吾地道。

  冉颜看着他,深吸了口气,平静道:“桑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桑辰脸色一红,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在下不够俊,做不成娘的夫君,没有名分也成。”

  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连冉云生都被镇住了,一众人顿住脚步,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桑辰。

  “我也并非是看长相选夫君……”冉颜觉得桑辰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无论现实如何摆在面前,也不影响他自欺欺人。

  桑辰听见这半句话,眼睛一亮,“娘此话当真?”

  冉颜心头一堵,别过脸去,再也不愿多说半个字,反正桑辰认定了的事实,她多说多错,只能气闷地拂袖而去。冉颜浑身散发的冷漠,竟令坐了十余人的大堂寂寂无声。

  冉云生心惊,冉颜虽比从前变得淡漠了许多,但也仅仅是情绪起伏不大而已,数月来从来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冉云生隐隐感觉,这不是打情骂俏,而是桑辰触到她的逆鳞了。

  正如冉云生的猜测,冉颜喜欢与那些能讲明白道理的人打交道,对于怎么说都说不通的人,她通常都采取忽略,但桑辰身世可怜,之前也帮助过她不少,他的纠缠令她仿佛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烦躁得很。

  到了房间,冉颜将窗打开,一言不发地跽坐在窗前观景,慢慢舒缓自己心中的闷气。她从前修的是法医心理,对于心理也算是比较了解,因此知道应该怎样排遣自己的压力。

  直坐到过午,用完午膳过后,冉颜抽出藏在袖中的箫,放在唇边,半晌却又放了下来。

  “娘。”邢娘在她身边跽坐下来,目光落在箫上,“老奴能知道这管箫是谁送的吗?”

  冉颜顿了一下,不知道邢娘这话有什么深意。

  晚绿心里叹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娘此刻冷如千年寒冰,也只有邢娘敢顶着风头去与她讨论事情。

  “是苏药师吧?”邢娘记得,在影梅庵时,萧颂曾经调侃过冉颜如此珍视素面伞和这管箫是不是定情之物,看样并不认识这两样东西。

  看着冉颜的沉默,邢娘不禁握住冉颜的手,慈爱地摩挲着,叹道:“娘大了,也有了主意,经过这些天,老奴也算看明白些事情。”

  冉颜静静听着。

  “从前夫人还未出阁之时,听说族长应了冉氏的提亲,心里甚为欢喜。冉氏虽然不在氏族谱上,可也不是小门小户,又听得郎君上无公婆,左右无妾,只要嫁过来后对郎君尽心,对冉氏尽心,必然比被送去门阀大族做妾强,族中许多庶出娘还都甚为羡慕呢。”

  邢娘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哽咽,“夫人图的就是一世平安,夫妻和顺,可到头来呢?一样受尽委屈,个中辛酸,比扎在深宅中斗得你死我活还要令人难受。夫人若在天有灵,必不忍娘拘着自己的心,重走她的老,所以娘心里若有了别人,也不必拘束自己。”

  “邢娘。”冉颜动容,直身轻轻抱住她,将头窝在她肩颈之间,淡淡的皂角味儿混合着身体的热气,温暖如母亲的味道。

  “不如奴婢陪着娘一起出去走走吧。”晚绿见气氛有些伤感,便建议道。

  邢娘破涕为笑,笑骂道:“是你关着几天就着慌了吧。”转头用帕拭了拭眼角,又对冉颜道:“娘若是愿意去,便寻十郎找几个护卫,散散心也好。”

  冉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晚绿便去询问冉云生的意见。

  出门前,看着放在窗前的箫,冉颜还是返回来将它放在袖中。

  歌蓝和邢娘帮她整理好衣物,正准备出门,便瞧见冉云生早已经站在门外,“我正好也无事,不如一起吧。”

  邢娘道:“十郎一并去,老奴也放心多了。”

  冉云生见冉颜的面色如常,才稍稍放心一些。

  不过是一点小脾气,便被这么多人安慰着,冉颜有些不好意思。

  “我常常到此镇来转行,因此也颇为了解,聚水镇东边有个好去处,这个月份可能正好赏景,咱们去瞧瞧?”冉云生一向不爱去人多的地方。

  冉颜亦是如此,遂道:“都由十哥做主。”

  一行人上了马车,便顺着石板街往东去。聚水县繁华的地方不大,大都集中在码头附近,越往其他方向去,便越发清冷。

  八月份是正秋,从边凋零的枣树来看,秋意已经很浓了,比起苏州的郁郁葱葱,这个季节的北方看起来要荒凉许多。

  马车一行到目的地,不过才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冉云生的笑容如春风拂面,神秘道:“阿颜闭上眼睛。”

  冉颜被他的笑容感染,很合作地闭上眼睛,任由晚绿和歌蓝扶着她下马车。

  站定之后,耳边传来晚绿感叹的声音,冉颜忍不住问道:“十哥,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可以。”冉云生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冉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大片的花海,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儿,蓝紫色的小花瓣坠在纤细的花茎上,随风颤巍巍地摇曳,娇弱与坚韧并存,且所入目之处皆是这种花,连成了一大片绿与紫相间的海洋。

  “真好看。”冉颜感叹,情不自禁地走进花地中,目光却被近处翻新的土吸引,再仔细看,竟然处处都是翻新,这大片的花,竟是刚刚才栽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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