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间第六个故事 白发鬼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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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蓬莱间诊所的客厅里,酒足饭饱的林夏躺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
 
  如果忽略烧掉底的炒锅、做废的两条鱼和那盘盐放太多的炒鸡蛋之外,这顿家宴也算是完美了。林小姐很少进厨房,美女嘛,平时做做烘焙和西餐就可以了,中餐油烟太重,严重影响容貌。
 
  可是今天是个例外,老爹浪子回头终于归来。能在有生之年重新看见活着的林建南,绝对值得大肆庆祝一番。
 
  虽然那三个家伙一天不见人影,直到天彻底黑了才回来,但看在他们把自己做的美食都吃光光的分上,林夏也就原谅他们了。
 
  当然,林夏对于美食的定义,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当白起三人回到家,看见已经近似核武器试验场的厨房时,那三张脸别提多惨白了。
 
  “洗手准备吃饭哦!”林夏笑容灿烂地端上最后一盘菜。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对一桌子黑糊糊的东西谁都不敢第一个动筷子。直到林夏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摔在餐桌上的时候,深谙女儿个性的林建南才迫不得已拿起了筷子。
 
  可是这些东西能吃么?!
 
  林建南充分地展现出了他的机智,自己没有吃,却先给阿离夹菜:“多吃点啊,你还在长身体呢。”
 
  “您老年纪不小了,也要加强营养啊。”同样机智的阿离又把菜夹了回去。
 
  就在他们你推我让的时候,白起轻轻夹起一片鸡片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林建南当时就想跪下来大喊一声佩服!那盘芙蓉鸡片做的仿佛“生化危鸡”,白起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吃了下去。
 
  他和阿离对视的眼神仿佛在同时赞叹:“太拼了!为了泡妞,这小子真是太拼了!”
 
  白起平静地嚼了一会儿,竟然全无他们之前担心的各种生理反应。林建南和阿离终于放了心,看来林夏小姐做的菜只是卖相不好,不碍着吃。于是两个人这才放心开吃,没想到食物一入口,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味道开始在口腔中横冲直撞起来。那种体验嘛,近似于打了一针麻药,没过多久就感觉嘴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此时,白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冷笑。
 
  想要跟那个家伙斗,我们都还是太简单了啊!林建南和阿离对视一眼,欲哭无泪。
 
  晚饭过后的诊室里,白起吸着一支修长的纸烟,慢慢晃着杯中的干邑。而林建南和阿离却每人拿着一支牙刷,使劲地刮着已经麻木的舌头。
 
  “贱哥,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要怪你!”阿离瞪着林建南,“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好好教教小夏姐做饭么?”
 
  “我教了,她就不是那块材料。”林建南也有一肚子苦衷。
 
  “好了,说说今天的结果吧。”白起重新把谈话拉回正题,“你们两个今天的行动怎么样?”
 
  “你设定的计划很周密,那栋楼的防御缺口就在楼顶。”林建南关好诊室的门,“火起之后,他们自己就乱了,我连有组织地抵抗都没有遇到。”
 
  白起点头,问阿离:“你呢?”
 
  “北京饭店的黄油蛋糕挺好吃的。”阿离吐了吐舌头,“老大,你今天怎么样?”
 
  “还好。”白起轻轻地说。
 
  林建南和阿离心里都很清楚,对于白起这样的人来说,讲一句“还好”就足够了。可此时的白起并没有这样想,因为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在电梯里遇到的天兵,那个满头银发对着窗外的绿地发呆的家伙。
 
  那个天兵的衔阶应该很低,只是个负责传递文件的底层人员,但他身上有一种与自己同样的气质。那是一种只有在无数血与火的淬炼中才能练就的气质,是一种普通人难以比拟的气质。
 
  放走他,可能会让自己后悔吧?
 
  “这下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喽!”阿离看上去很是放松。
 
  “不,还不能。”白起浇灭了他的幻想,脸色冷峻地说,“我们虽然重创了天兵,但还并没有触碰到他们真正的要害。”
 
  “为什么?”阿离有些不解,“咱们这么轻松地就搞定了三大联络处,按老大你说的,他们对于我们的情报掌握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呀。”
 
  “因为实在太轻松了啊!”很久没有说话的林建南笑着说,那个笑容仿佛在说,你个毛孩子还是太嫩了啊!
 
  “他说的没错,就是因为这次行动成功得太过轻松了!”白起对阿离解释,“三大联络处只是天兵总执行局驻扎在北京的分部,他们还没有能力和权限组织这么大的围捕行动,所以一定是由总局下来的官员领导的。但是今天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遇到真正能构成威胁的对手,这就说明,总局的人依然还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那怎么办?”阿离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跟家长哭诉喽?那我们岂不是更麻烦了?”
 
  “这也未必。”白起冷冷地说,“我之前说过,天兵最大的弱点就是官僚化太严重。如果在那个总局的官员领导下三个联络处被全歼,他还能稳稳地坐在位子上么?绝大多数天兵虽然很少有人类的其他情感,但是对于权力的追求,是他们始终无法摆脱的。”
 
  “你的意思是……”阿离思索着他的话,“他不会上报总局?”
 
  “没错!不仅不会上报总局,而且为了不泄露这个丑闻,他一定还会阻止总局更多的人来增援。”白起冷笑着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但那个人依然在这个城市里活动,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一种威胁啊!”阿离激动地说。
 
  林建南嘿嘿一笑,轻松地说:“小崽子,你还真是太嫩了。我女婿兄弟能想到这一点,肯定是有后招啊!”
 
  虽然阿离跟白起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但仿佛还是没有林建南了解这个神秘的男人。林建南知道,白起这个人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能悄无声息地清除掉整座天兵联络处,而是他的冷静。这个人实在太冷静了,冷静到让自己的队友都会感到恐惧。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棋盘,有的人刚刚被吃了两个子就已经慌乱了,而面对白起这个家伙,即便他只剩下最后一只过河的小卒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这只小卒背后隐藏着多么深层的计划!
 
  林建南的观点很正确,白起的确早已准备好了后续的计划。他从书架顶层拿下一卷地图,放在桌子上轻轻摊开。
 
  “这不是地铁线路图么?”阿离不解地问。
 
  那的确是一张手绘的地铁线路图,但是和北京地铁票上印的线路图不同,这张图上标注的站点明显要比那上面的增加了很多。
 
  “这些站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林建南揉着胡子说,“我离开北京的这段时间里,地铁线又修了很多条么?”
 
  “这张图是我从一个名为卡塞尔学院的组织手中交换过来的。”白起淡淡地说,“最早北京的地铁线路是一项国防工程,具有防空防核等其他功能,很多站点并不对外开放,而且也鲜有人知晓。”
 
  “但是这些地铁站和天兵又有什么关系?”阿离还是不理解。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北京的天兵总是会以地铁为交通工具,而且总是会在地铁里出现?”白起说到这,高深莫测地点了支烟。
 
  “还真的是!”林建南好像明白了一些,“他们连从机场到市区都是以机场快线列车为工具,而机场快线可以和北京地铁直接接驳!”
 
  “当年修建北京地铁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而据我的分析,这项工程肯定有天兵的参与。”白起很确信地说,“地铁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大,地下线路又十分复杂,最适合天兵这种需要隐藏身份但又要把势力覆盖全城的人使用。”
 
  “那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
 
  “曾经有个病人对我说过,有一个很古老的天兵来到了北京,而且经常在地铁线上出现。”白起幽幽地说,“我想那个人一定就是负责这次行动的总局官员,而且他一定是以地铁线路作为藏身之所的。”
 
  “地铁线路?藏身?”林建南表情有些窘,“难道是住在地铁站的厕所里?也……也太不卫生了吧!”
 
  “我们这时候就需要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可能真的就住在一辆不断行驶的地铁列车里。”
 
  白起说着拿起一支笔,在分布在图纸不同方位的六个站点上画了六个圈。
 
  “根据我之前的勘察,这六个地铁站是地铁线路最容易产生岔路的地方,而且也是最容易掩盖痕迹的地方。”他说着把那六个圈连上了线,是一颗六芒星的形状,“如果那辆列车真的存在,那这六个点中肯定有一个是它的必经之路。”
 
  “我明白了。”阿离终于理解了白起的计划,“我们只要去这六个地铁站找到那条岔路,然后守株待兔就可以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白起放下了笔,“不过这次不能轻举妄动,只要找到那条岔路,确认有列车从那里经过就足够了。你们两个一定不能擅自行动。”
 
  阿离还想争一争,林建南倒是很服从指挥地敬了个礼。
 
  “放心吧!你不来我是不会动手的。”他咧嘴笑着说,“群殴当然好过单挑,我还没那么傻。”
 
  他对白起的话很信服,而且个人英雄主义在林先生心里一文不值,除非有必要一个人动手,林建南还是喜欢打群架。他知道,白起在听那个病人说起天兵和地铁的事情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为主动出击做准备了,有这样的队友在身边,他还有什么逞英雄的必要呢?
 
  白起点了点头,再度凝视着那张地图,那颗六芒星上寄托着他们能成功摆脱困局的所有希望。
 
  第二天中午,蓬莱间诊所里所有人都外出了。
 
  白起他们三个男人是要按昨晚的计划,去那六个地铁站一一排查。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每个人负责两个地铁站,分头行动。而林夏则是要去还上星期排小品时找笑笑的奶奶借的假发,正好也要坐地铁过去。
 
  四个人在地铁站分开,只有白起和林夏坐了同一列地铁。因为是周末,所以地铁上乘客比平时少了一些,他们上车时正好有空出的两个座位。
 
  他们两个人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其实话并不多。其实大多数时候,人们在一起所聊的基本上都是废话,而白起恰恰是一个极少说废话的人。林夏虽然平时废话不少,但是总跟白起搭不到一根线上,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今天林夏也变得有些沉默了,这倒是让白起感到意外。她一直都坐在那,不玩手机,也不听歌,只是有点惆怅地发呆。被外人看来,这一对男女很奇怪。他们的样貌很是般配,小伙子很英俊,而且身上透着一股优雅,女孩也很漂亮,一双大眼睛热情如火。但这两个明显是一路来的人,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看来是吵架啦。”对面的大妈心里琢磨着。
 
  过了一会儿,林夏忽然开口了。
 
  “你们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这么问?”白起抬眼看了看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些什么事情,但我老爹这个人我是清楚的,从我小时候起他就在外面乱跑,只有有些事我搞不定的时候他才会回来。”林夏轻声说,“你们这两天都关上门开会,我也都知道。”
 
  白起盯着一脸愁容的林夏看了一会儿,只说了三个字:“搞得定。”
 
  “哦……”林夏有点上火,“你们就不能拉上我一起商量么?大家有什么难关一起过,不可以么?大家一起住了那么久了,我们早就是队友了对不对?既然是队友就要一起扛啊!”
 
  白起又盯着一脸恼怒的林夏看了一会儿,又是只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林夏泄气了:“爱咋咋地吧!不过你记住了,别管惹出多大的娄子,闯了多大的祸,今晚一定要回来吃饭!知道么?”
 
  白起再次盯着一脸担心的林夏看了一会儿,再次只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其实无论白起心思多么缜密,处事多么冷静,他也还是个男人。一个男人最该做到的,就是让女人远离危险。有些事情是可以共同分担的,而有些事情是男人即便自己身陷绝地也不想让女人卷入其中的。面对她的请求时,你只能说那九个字——搞得定、不可以、知道了。
 
  “复兴门站到了,请您准备下车。”地铁里的广播响了。
 
  林夏要在这一站换乘,而白起的目的地也是这里。复兴门站,地图上那个六芒星中的一芒。
 
  两人随着人流下车,身后的地铁列车车门再度关闭,随之而去。
 
  “我去还完假发就回家,你跟我老爹和小崽子都说一声,让他们也早点回去。”林夏站在换乘台阶前面,回过头对白起说。
 
  白起点了点头。
 
  “记住了!今晚一定要回家吃饭!”林夏执着地重复着,仿佛白起此时不亲口答应她,她就不肯罢休。因为她心里一直都隐隐不安,仿佛今晚的这顿饭很难凑齐人了……
 
  “知道了。”白起淡淡地说,“你去吧。”
 
  可是林夏却没有离开,依然还站在那里。白起无奈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林夏放心。就在他无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林夏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惊恐,就像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
 
  “你怎么了?”
 
  “白……白起!”林夏恐惧地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起眉头一皱,猛地回过头去,眼前竟然是黑洞洞的枪口,就正对着自己的眉心!
 
  握枪的手冷酷且稳定,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因为呼吸而带来的波动。枪的主人是个满头银发的年轻人,他的双眼仿佛孤狼一般狠戾,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瞄准着白起。
 
  “白起!”林夏终于喊了出来,几乎是哭着叫出来的,声嘶力竭。
 
  可即便林夏喊得那么大声,他们身边的行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而且仿佛对他们这一剑拔弩张的情形熟视无睹!
 
  这应该是一种禁制,只有像林夏这样拥有瞳力的人才能看得到。
 
  白起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回过头平静地对林夏说:“你去吧。”
 
  “我去哪里啊!”林夏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眼泪,可能是忽然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被枪口指着的白起依然平静如水,看着林夏的目光忽然柔和了起来。
 
  “哪里远,就去哪里。”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嘈杂的地铁站里,却仿佛深夜中向湖心投掷的石子般清晰。
 
  与此同时,那个满头银发的男人拉响了墙上的火警警报。这个声音可是普通人能听到的,凄厉的警笛声响起的一刹那,整座地铁站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人们哭喊着向台阶上跑去,形成几股巨大的人浪,压力不断地向外扩张,洪水般涌出地铁站。
 
  白起见林夏还站在原地不动,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走!”
 
  林夏被他狠狠一瞪,全身上下打了个寒战。从白起住进自己家以来,她就一直和这男人拌嘴,但从未见他真正愤怒的样子。原来他发怒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威严,如此的可怕。
 
  林夏不想走,因为她知道自己那个预感真的要成为现实了。她还想留下来,想要冲过去挡在白起身前,但席卷而来的人浪已经淹没了她。她只能像一只暴风雨中的蝴蝶那样,随着人流起起沉沉。
 
  “白起!”她和白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但依然不断叫着他的名字,“白起!”
 
  白起看着她被人流冲得越来越远,在她的脸消失在台阶尽头之前,他看到林夏最后一次注视着自己。
 
  那一秒很漫长,她一定想了很多要和自己说的话,可是最终白起只听到了一句。
 
  “今晚一定要回来吃饭!我等你!”
 
  声音随着那张脸一起消失了,白起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地铁站里所有人都逃光了,世界终于再度寂静了下来,他才终于回过头。
 
  枪口依然瞄准着他的眉心,稳定且冷酷。
 
  白起端详着那个黑衣银发的年轻人,那正是昨天电梯里他放走的那个天兵。可即便是他也没有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天兵出人意料地放低了灭魂枪的枪口,打开弹仓,把子弹一颗颗地退了出来。猩红的子弹坠地,与大理石地砖碰撞出清脆的、有些刺耳的响声。
 
  随着子弹退光了,天兵把枪扔到了一边,从腰间拔出两把闪亮的匕首。一把自己握住,另一把扔到了白起的脚边。
 
  这是要用刀子来决胜负啊!白起心中冷笑着。
 
  “杨戬,天兵。”那个人的语气很艰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但是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你究竟是谁?”
 
  白起瞟了一眼脚边的匕首,却没有捡起来,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把平淡无奇的手术刀。
 
  “我是个医生。”他语气很淡,仿佛春风拂面。
 
  地铁站外,林夏几乎是被人流推出来的,她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值班的工作人员正在疏导着混乱的人群,拉开了黄色警戒线。消防车正在来的路上,这时候谁都不能进去。
 
  可是林夏却一股脑地想要冲回去,被几个工作人员死死地拉住。
 
  “你不能进去!里面太危险了!”
 
  “我要进去!还有人在里面!”
 
  拉着林夏的小伙子傻了,他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会吼得像头发怒的狮子,而且力量极大,一个人根本拉不住。
 
  “谁?谁在里面?”
 
  “我的……”林夏一时傻住了,她该怎么回答呢?我的朋友,还是我的男人?还是什么别的……
 
  “是我的房客!”林夏吼着。
 
  “你的房客?你的房东也不成啊!”小伙子一愣,依然和同伴们一起死死拉住林夏说,“太冒险了!”
 
  “那怎么办?!”林夏哭了出来,“他还在里面啊!”
 
  “你别担心,里面情况还不清楚,未必他就遇到了危险。可以等他自己出来,而且消防队马上就要来了。”
 
  他们正在说着,忽然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震颤,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闷响!
 
  “地震啦!地震啦!”人群再度陷入恐慌之中。
 
  林夏腿一软,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傻傻地望着前方。
 
  那个一直拉着她的小伙子也呆呆地回过头去,他惊愕地发现,身后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
 
  而那座地铁站的入口,已经被坍塌的水泥墙壁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