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浦东第十三章 股市之痛 生命之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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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蚁神宝的项目让谢天阳赔了个血本无归,还好有查尔德这个后盾,才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通过父亲谢东的关系,他认识了义和金控公司的老板何卫平。说起这个何卫平,原本是钢材生意起家的,近几年开始把目光转向金控公司。所谓金控公司,是一种以控制其他公司的股份作为其主要业务的公司。
 
  “我听说你的公司很快要有大动作呀。”谢东端起茶杯,看似不经意地说。
 
  说起这个,何卫平侃侃而谈:“上海正在规划建设国际钢铁交易中心,这是重量级的项目,政府的重视程度非常高。我是从玩钢材生意起家的,这个金控公司,实际上是个虚名。所以现在是绞尽脑汁,想办法要参与竞标。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公司成甲方了,那可就上了一个大台阶啦。”不过想要拿下项目,首先就要解决资金的问题。说起这个,让何卫平有些头疼:“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融资,这么大的项目竞标,门槛很高,竞争激烈啊。”
 
  谢东一听,指着身边的谢天阳:“我儿子天阳,他的公司不就是金融公司吗?”谢东看着谢天阳,说:“天阳,你跟你何叔叔聊聊,看看你能不能帮忙啊。”
 
  谢天阳心领神会,赶紧向何卫平介绍自己的公司,就是各种夸呗,什么他的公司有外资背景,投融资的项目做了很多之类的话。最后谢天阳直接打包票:“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只要是跟金融有关系的事情,特别是投融资,我一定能帮上忙。”这正合何卫平的意啊,二人相约有时间去义和金控详细谈一下。
 
  谢天阳是行动派,几天后,他就掌握了义和金控的所有资料。通过分析,他了解到义和金控想要参与竞标,但是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资质,二是资金。资金方面,他可以找查尔德想办法。但是要找一家有资质的公司来在名义上合作竞标,就有些困难了。但谢天阳清楚,短期内,这个项目是他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他不想放弃。他找到了查尔德,准备和查尔德合作。他要靠义和金控打一场翻身仗。
 
  查尔德听了谢天阳的叙述,思索片刻,找出了一份关于拓普智通铁矿石公司的资料。
 
  谢天阳接过资料,眼前一亮:“拓普智通?名声很响的。”
 
  查尔德和拓普智通的董事会关系不错,曾经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合作过。拓普智通在海外平台非常好,销售渠道四通八达,订单数量非常高,查尔德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他们不仅资金雄厚,更重要的是有国际巨头的资源。这个国际钢铁交易中心将会成为中国甚至是影响亚洲地区的钢铁交易平台。”查尔德缓缓地说。
 
  谢天阳惊喜:“查尔德先生,我们苦苦寻找的大项目就这样落在了面前?试想一下,如果有100家钢材用户进入交易市场,这就意味着巨额的资金往来。我真的感觉像做梦啊!”
 
  查尔德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的眼光却不仅仅是翻身:“如果做成这个项目,汉斯国际在上海金融圈都会成为闪耀的名片。”
 
  听着查尔德自信的描述,谢天阳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了自己站在纽约交易所意气风发的模样,心情甚佳。
 
  就在上海的金融界呈现出一片光明的时候,浦东新区的建设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中。按照规划,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总部从浦西迁入浦东,这对浦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大事件。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新区政府决定赠送寓意吉祥的礼物表示庆贺,但是送什么让赵国平着实为难起来。
 
  “赵副主任,这可不是一般的贺礼,这个礼物有多少经费预算啊?给我们透露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参考嘛。”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问。
 
  这也是赵国平为难的原因之一,由于经费紧张,已经拿不出钱来买礼物了,囊中羞涩的感觉真是不太好啊。不过贺礼贺礼,贺重于礼。赵国平思索片刻,笑着说道:“我们表示欢迎的态度最重要,礼品寓意好最重要,至于价值嘛,那不是衡量我们热情的标准。”
 
  可是到底送什么,赵国平还是没有定论。最后还是赵海鹰的一句话给了他灵感。
 
  赵海鹰从父亲口中得知杜黎已经正式从北京调了过来,随口说道:“人民银行真不愧是领头羊。”
 
  就是这句话,让赵国平灵光一闪:“有了,有了,这下贺礼有了。”
 
  赵海鹰看到父亲一脸兴奋,摸不清头脑:“什么贺礼啊?和领头羊有什么关系?”
 
  赵国平激动地解释道:“新区政府要代表浦东人民对人民银行表示欢迎,所以呢就要送一个贺礼,我都想了好几天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被你一句话点破了。”
 
  “不会是送一只羊吧?”赵海鹰瞪大了眼睛。
 
  “‘领头羊’就是一只羊,多好的寓意。”
 
  几天后,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总部正式落户浦东,此举标志着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正式建立。开业仪式上,红旗招展,彩带飘飘,赵国平代表浦东向人民银行上海分行赠送了一只打扮得十分可爱的小木羊,寓意其作为金融业的“领头羊”率先进入了浦东。在场的中外媒体纷纷把镜头对准了这只羊,这一外形“吸睛”又独具意蕴的特殊礼物,引来了金融界的惊奇和喜悦。杜黎代表人民银行上海分行从赵国平手里接过了小木羊。
 
  现场赵国平格外兴奋,他激动地说:“吸引各类金融机构提前进驻,以此来吸引它们的全球性企业客户,再进一步吸引这些企业的总部进驻,这是我们管委会希望达到的一种与传统目标有些不同的‘集聚效应’,就是希望先入驻的机构能带动后面观望的机构,激活市场的凝聚力量。”话音一落,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随着中国人民银行的迁入,浦东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区的大幕也随之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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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卫平没想到,谢东的儿子的确不简单,短短几天,谢天阳居然找到国际公司拓普智通参与到项目中,这可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国际巨头。
 
  谢天阳故作神秘地说:“何叔叔,既然我们要合作,我也给你透个底,我们的一个股东和他们有过很多生意往来,关系非常密切。这个项目他已经和那边交流过了。”
 
  何卫平已对谢天阳刮目相看。眼下有好几家钢铁国企都盯着这个项目,他之前还担心竞争会太过激烈,但如果拓普智通真的能和他们合作,那等于有了70%以上的胜算。借着查尔德从美国回上海的机会,谢天阳做局,让查尔德和何卫平见了一面。
 
  夜幕缓缓降下,国际饭店各种华丽的装饰灯亮起,流光溢彩,令满天的繁星黯然失色。会馆上千平方米的专用酒会场地内灯火辉煌。气质不凡、谈吐优雅的上百名来客们小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酒杯轻碰声。香衣倩影,美酒佳肴。
 
  谢天阳和何卫平早早就来到国际饭店的宴会厅,不一会儿,陈梦蕾挽着查尔德的手臂走进来,他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查尔德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他轻轻拍了拍陈梦蕾的手:“亲爱的,你总是能吸引这么多目光。”
 
  不过陈梦蕾似乎已经厌倦了参加这种场合的宴会,她觉得自己像个花瓶,毫无思想、毫无价值。她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低声说道:“也许他们在想这个女人是怎么站到查尔德先生身边的,是靠本事呢,还是靠这张脸呢?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我现在的确只剩下一个查尔德夫人的头衔了。”这不是陈梦蕾想要的生活,她背着查尔德,向自己之前所在的美国公司投递了简历。因为之前的工作经验,加上现在她是查尔德的夫人,之前的公司很快给她答复,告诉她随时可以回去工作。
 
  这完全在查尔德的意料之外,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梦蕾。陈梦蕾却不以为然,对他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你一直不太喜欢我和你在同一家公司做事,这不是正好吗?我另谋他就了。”语气里明显带有抱怨的成分。
 
  “你就这么不愿意只做我的妻子吗?”查尔德压低了声音道,有些愤怒。
 
  “我没有觉得做你的妻子就一定要放弃事业。”陈梦蕾答道,“当初,我带着多大的梦想去了美国,你是最清楚的。我想告诉你,我的梦想从来没有改变过。如果你感到意外,我只能说也许你并不了解我吧。”
 
  一句话,说得查尔德竟无法接话。
 
  趁着查尔德和谢天阳进到包间谈事情,陈梦蕾自己在宴会厅闲逛,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周媚。自从周媚进了演艺圈之后,只要有类似的宴会,她必然穿着光鲜亮丽,盛装出席。看到陈梦蕾,她也就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回归舞池。她嫉妒陈梦蕾,读书的时候,就得到了最优秀男人的爱;毕业了,嫁给了世界最优秀的男人。而她呢?每天还奔波在各种片场,演着各种连自己都厌恶的角色。现在还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各种宴会上拉投资。只是偶尔,还能招来一些意外的收获,比如谢天阳。
 
  按理说,谢天阳也算是同学里面混得比较好的优质男了,完全符合周媚挑选男人的条件。可惜周媚也知道,谢天阳这种从国外回来的花花公子,是不可能对她动真感情的。不过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尤其是和谢天阳翻云覆雨的时候。不过,两个人鱼水交欢之后,谢天阳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
 
  周媚掐灭手中的烟,赶紧过来帮忙,殷勤地问:“不洗澡了啊?”
 
  谢天阳系上领带,背对着周媚,提醒道:“以后别再穿得跟个花蝴蝶一样,到处拉投资了。如果有什么好案子,你也可以来我们公司和我们的项目投资经理谈一谈,现在文化产业也很热……”
 
  周媚为谢天阳系领带的手垂下来:“天阳,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我一直在等你……”
 
  这可能是谢天阳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读书的时候周媚明明喜欢的是赵海鹰,只不过赵海鹰和陈梦蕾如胶似漆。现在赵海鹰结婚了,自己混得好了,周媚居然开始打起自己的主意了。他不屑地说道:
 
  “周媚,我们这么熟的关系,你就不要把你演电影的那一套也用在我身上了吧?”
 
  周媚不死心,直接扑到谢天阳怀里,泪流满面,苦苦哀求:“你知道的,我一直爱慕你,爱慕了很久……”
 
  谢天阳有些厌恶,推开了周媚,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们都不是大学生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像这样,偶尔见见面,叙叙旧,相互慰藉。但是,就因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我更要坦率地告诉你,我不会娶你,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我要娶的女孩子必须纯洁、形象好,能为我增加好感度……”
 
  谢天阳的这些话深深刺痛了周媚,眼泪止不住地在她眼眶里打转,如果真如谢天阳所说,那么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
 
  这时,谢天阳又露出一脸迷人的笑容:“这在国外叫开放式关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宾馆,剩下周媚一个人蜷缩着失声痛哭起来。
 
  洋泾街的搬迁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戴着安全帽、光着膀子的拆迁工人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施工,唯独四眼家迟迟不肯搬,成了洋泾街的最牛钉子户。
 
  四眼的母亲李桂芬说什么都不搬,原本倒也还没什么,可是因为钱冬梅给他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一家五口人都要住在政府安排的三室一厅里,李桂芬怎么算都觉得不够住。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再多加一间房,她就搬。这下可难坏了赵国平,
 
  要多出一间房子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就超出了补偿的面积,按照规定住户要交纳两万块钱,李桂芬哪里肯掏这两万块钱的,所以赖着不走。
 
  这也急坏了老娘舅,苦苦相劝,告诉李桂芬,如果拆迁延迟,政府要赔钱给投资商,全部街坊邻居都拿不到奖金,损人不利己,可是李桂芬根本油盐不进,就两个字:“不搬!”最后没办法,赵国平亲自上门和李桂芬谈:“党和国家为了使上海的经济效益尽快提升上来,为了上海人民的生活尽快得到改善,提出了浦东开发的政策,现在我们这个地块截至目前已拆迁953户,动迁率达到97.2449%……”
 
  话没说完,就被四眼父母打断了。赵国平说的这些大道理,四眼父母其实都懂,可他们也有他们的理由:“这个地方,1923年建好,我爸爸就是买了的。李桂芬嫁到这个家里40多年,一直住在这个房子里,我们在这里生儿育女,度过了一生。浦东要发展,我们也愿意做出牺牲,但是,我们这一辈是牺牲掉了,总不能让小的一辈又去受苦是吧?”说道动情处,四眼父亲双目含泪,他看着赵国平,继续说道,“赵主任,我在想,国家要我们动迁,造房子改造旧市区是件好事情,既然好事情就要做到底,就成人之美成全我们嘛,能一次到位让我心满意足的……”
 
  李桂芬也说得很明白,只要同意他们的要求,今天谈好,明天就搬走,说得还理直气壮:“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有没有要求政府补偿900美元一个平方米的房子,没有吧?”
 
  赵国平也有自己的苦恼,洋泾老街改造,大部分的群众都是配合的,可就有那么一两家,情况嘛也有特殊的情况,一家呢是人口多,六口之家,老房子又是祖屋。还有一家嘛,儿子结婚了,也是想多要点面积。可是拆迁补偿是有明确规定的,如果开了这道口子,那大家都来找政府,问题就解决不完了。
 
  无奈之下,他来向卓老取经。卓老认为上海的开发同时也是中国迈向21世纪的国家战略,但是要满足在改革开放中萌芽的个人权利意识和要求是非常困难的。在惊人的经济增长之中,国家和个人的关系成为新的课题。
 
  面对赵国平的疑问,卓老给出八个大字“变则通,不变则不通”。卓老看着赵国平,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既满足群众的要求,又不违反大的原则。像你刚才说的两家人,儿子要结婚,人口多,是不是想要分家啊?如果在拆迁之前,他们已经是分了家的,那补偿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相应的分户补偿,只不过面积的核定就要有相应的调整了。”
 
  卓老的话让赵国平茅塞顿开,当天夜里,他再次来到四眼家,把最后的决定告诉李桂芬:“原则上讲,确实不可以分户的,但是呢,你们这样有具体情况的,也可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政府呢,绝对维护居民的利益,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多要求的面积,能不能拿出相应的钱来?”
 
  四眼父母听到这话又生气地站起来,打算往外轰人。
 
  赵国平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你们不要急,听我说完。按照钱师母提的建议,同时,也考虑到你们的实际需求,我代表街道和建设公司承诺,可以多分你们一室房子,但是两个房子的面积都要减少,这样,你们只需支付10000元,就可以得到两间共18个平方米的房间……”
 
  “我们一年才几千块的收入,不是我们不想给,是真的没有啊,赵主任……”四眼父亲一脸为难。
 
  一旁的孙明芳则算明白了账,笑着说:“现在搬,你们家能领到两万元搬迁费,支付了这一万元,还留一半在手里,老划算的呀。”
 
  老娘舅如释重负也笑着过来凑趣:“还是赵主任照顾我们老街坊,四眼妈妈,这下你得偿所愿了吧?明天我就帮你找黄鱼车,赶紧的,搬到安置房,我们现在打牌三缺一啊!”
 
  在街坊邻居的帮忙下,四眼家的家具、家电一件件被背出了房间,钱冬梅抱着大宝跟在四眼哥身后。回头望望这个生活了几十年、承载了三代人记忆的老房子,所有人的眼泪打湿了眼眶。
 
  钱家安置房内,孙明芳拿着鸡毛掸子给小卖部货架扫灰,整个人十分憔悴,目光呆滞。连日来的搬家已经让她有些体力不支,为了不麻烦孩子们,老房子从收拾到搬迁全是她一个人忙活。
 
  不过,货架旁剩下的不少蚁神宝的囤货却让她着实为难,她想了想,最后把囤货全部扔进了塑料口袋。正在装袋,李桂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亲家!你说这些货可怎么办吧!连方总都被抓……”
 
  李桂芬刚走进来,一看孙明芳正在扔产品,连忙阻拦:“哎,哎,哎,你都扔了干吗呀?”
 
  孙明芳有些疲惫:“不扔怎么办?这些产品都是假的,害人的!”
 
  “这些都是我们用钱买来的,我屋里还有一大堆呢!当初可是你让我们买的产品,拉下家入会,现在你就不管了?”说着,李桂芬已经有些激动了。
 
  原本孙明芳心情就不怎么好,加上李桂芬在她面前这一吵闹,让她感到眩晕。
 
  李桂芬冲着孙明芳喊,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那我们该返的钱还没返完呀!这可怎么办?你得负责!你当初把这些产品,夸得……”
 
  还没等李桂芬说完,孙明芳就觉得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徐瀚之由于长期昏迷,最终导致器官严重衰竭,最终宣布死亡。医生一宣布这个消息,袁敏的情绪几近失控。她跑到徐瀚之床边,失声痛哭,悲痛声响彻走廊。赵海鹰努力忍着眼泪,缓缓走向徐珊珊,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过徐珊珊却没有一滴眼泪,她全身颤抖着,狠狠地推开赵海鹰,要走近徐瀚之,刚走了两步,就昏倒了。
 
  医院病房里十分安静,窗外吹着微风,纱帘轻轻地飘起来。赵海鹰趴在病床边,握着徐珊珊的手,眼中满是自责、愧疚,他知道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
 
  徐珊珊闭着眼睛,原本圆润的脸上满是苍白与憔悴,偌大的氧气罐摆放在一旁。徐珊珊吸了几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赵海鹰轻声问道:“珊珊,你醒了?”徐珊珊恢复了意识,虚弱地看着赵海鹰,想要挣扎着起身。
 
  赵海鹰连忙把徐珊珊扶着,说:“珊珊,医生让你静养。”
 
  徐珊珊突然想到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赵海鹰!是你!是你害死我爸爸!你明明知道蚁神宝的事情会对我爸爸造成致命的打击,可你还是那么做了。你对我无情,对我们全家无情。你对那个人太有情了,是你们气死了我爸爸!”
 
  赵海鹰任由徐珊珊打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安慰说:“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蚁神宝的事情会……”
 
  徐珊珊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赵海鹰,只不断重复地说:“是你们气死了我爸爸……”
 
  赵海鹰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徐珊珊解释。此时病房门被推开,袁敏走了进来,原本保养得当的她此刻显得格外
 
  憔悴,两条重重的皱纹刻在她的眼角。她把赵海鹰叫了出去,告诉了赵海鹰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
 
  “我是陈梦蕾的母亲。”袁敏的话让赵海鹰惊讶不已。她继续说道,“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让我也很头疼,真没想到我跟自己的女儿还纠缠在一起。我从小没有给梦蕾多少母爱,但是她的事,我不能不管。”她的话里明显带有警告的成分。
 
  赵海鹰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袁敏的误会更让赵海鹰有些不知所措,他解释道:“我跟梦蕾在大学的时候确实有很深的感情,但是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袁敏显然不这么认为,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陈梦蕾会背叛自己的丈夫把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赵海鹰?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徐珊珊会看到赵海鹰背着自己跑去找陈梦蕾?虽然这一切都是徐珊珊亲口说的,不免会有些臆想的成分,不过袁敏却认为,无风不起浪,如果没做,怎么会让别人抓住把柄?她提醒赵海鹰:“你已经和徐珊珊结婚,梦蕾如今也嫁为人妻,我绝对不会允许她的未来因为这种丑事被毁掉。”
 
  赵海鹰有口莫辩,他解释道:“首先,我必须说我和梦蕾的见面,只是为了揭发蚁神宝的造假事实,不想市民和政府受到危害,见面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其次,我绝对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更不可能辜负珊珊。”
 
  袁敏看着满脸真诚的赵海鹰,不再追问了。几天后,徐瀚之的追悼会在广瀚公司举行,徐瀚之生前的好友、商业伙伴都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过最夸张的却是谢天阳,他特地送来两个大花圈,让两个壮汉抬着从人群一侧招摇而过,自己则戴着一副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赵海鹰看到谢天阳,用冰冷的语气质问:“你来做什么?”
 
  谢天阳摘下墨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说:“我只是来表示慰问,好歹徐总也是我曾经的合作伙伴,不可能花圈都不让我送吧?”
 
  一场葬礼变成了闹剧,生旦净末丑轮流上场。广瀚信托的轰然坍塌在上海金融界引起不小的震动,更让赵海鹰清晰地认识到金融绝不是儿戏,金融行业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