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娘子第16章 叙恩仇怨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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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左看看右看看,又道:“你们看,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多痛快。”

一向少言的凤卓君忽然道:“真心以待这事,是要分人的。凤凤,你说的话没错,可也有错,许多事不是这么简单。”

“既是不简单了,大家又何苦把它弄得更复杂呢?爹,都说快意恩仇,有仇有怨就说出来,我是你女儿,定不会看着龙家人欺负你们。”

凤卓君还在犹豫,乔俐却终是忍不住对凤宁道:“龙家当年害死我公公,就是你的祖父,他们将我们凤家赶到穷乡僻壤,欲不露声色的赶尽杀绝。我与你爹受尽苦难才将凤家支撑下来,龙家不但恶毒还虚伪至极,对当年之事只字不担,只装做不知。”

龙家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想着果然是为这事。

龙大开口问:“你说我们龙家害了你们凤家,有何凭证?”

“你们那张家传宝物地图,便是证据。”

“那地图如何为证?”龙大不急不缓地问。

乔俐与凤卓君对视一眼,凤卓君道:“当年我爹与你们祖父一起闯荡天下,投奔军营,为国建下汗马功勋,这想必你们都是知晓的。他们不但一起经历生死,还共同发现了一件惊天宝藏,他们一同将宝藏埋藏起来,约定这是二人的秘密,并绘制成地图,且将地图上最重要的一部分分刻在两个印章内,一人持一枚。”

龙家三兄弟均不露声色,但心里头都反应过来,京城里老人们的神秘传言,怕是凤家也如是想。

果然凤卓君接下来道:“这宝物原本该是两个兄弟共有,可惜其中一人心生贪念,设下毒计诬陷另一人。”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在压制怒气,然后又道:“自那件事,我爹捡回一条命,带着我娘和我狼狈的逃到了乡下,什么都没能带。我们的日子过得奇苦,我爹这么一条铮铮汉子,生生被悲痛冤屈熬没了命。可无论我与我娘怎么问他,他都不愿说发生了什么事。”

凤宁忍不住问:“爷爷既是没说事情缘由,爹又为何肯定他是被龙家害死的?”

凤卓君道:“我当时确是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爹临终前把我唤到床前,与我说莫要在心里有仇恨。可我们凤家莫名没落至此,爹爹又为此丧命,我如何能不恨?于是我再次认真的问他,这一切都是为何?我永远都记得,他最后奄奄一息撑着一口气把印章交给我,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那件稀世珍宝,答案就在那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凤宁有些明白了:“所以爹娘才会让我嫁到龙家来,希望能探听此事真相?或者找到那宝物的地图,查出事实?”

乔俐点点头:“我们凤家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含冤,我公公婆婆不能这样到死都背负罪名。我与你爹那几年暗中探访,百般推敲,终是明白过来,这都是有人见财忘义,一切皆是个贪字惹的祸端。我们试探了一下龙家,果然他们听得凤家人就异常警惕……”

龙二听到这板着声音应道:“凤夫人此话差矣,我们龙家那几年可没少遭人算计,每个人都端着善良捧着慈祥暗地里给刀子,只是我们龙家三兄弟有点好运气,熬了过来。凤夫人这会子说我们异常警惕,怎地不说你们自己一上来就不怀好意,被我们察觉了。”

“不怀好意?”乔俐冷冷一笑:“我们凤家吃了多少苦,遭到多少罪才能走到今天,我们可没你们龙家三兄弟的好运气。”

凤宁双臂抱胸,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现在是要比一比谁家更可怜吗?更可怜的那家人就是对的,是吗?接下来是不是要谈到谁被逼婚谁被强娶,谁受冷落谁受委屈?大家能不能回到正题上?我看你们个个都挺精神的,装可怜会不会太没意思了?”

凤宁这话说得,让龙二与乔俐齐齐瞪了她一眼。凤宁似没看见,对凤卓君道:“爹,你们判定龙家可疑,于是派了我来,可我不中用,最后什么也没查到。那现在你们来此,是何打算?”

凤卓君看了乔俐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凤宁见状,便明白这家里其实做主掌事的是乔俐,于是她转向乔俐道:“娘,事已至此,不如说说打算,我们一起商议商议,想办法解决了。”

“商议?”乔俐道:“你倒是问问他们龙家愿不愿意商议?现在很简单,我们也把话挑明了,只要龙家把地图和印章交出来,我们取得宝物,拿到证据,申冤平反,夺回名誉,这事才有了结的可能。”

她这话一出,龙二冷哼:“想得美。”

龙大也哼:“有本事自己拿。”

龙三叹气道:“凤夫人,你既知道那是我们龙家家传宝物,提这般的要求,难道不觉得过分?”

乔俐不理会他们,却对凤宁道:“瞧瞧,他们龙家人真是好商议。”

凤宁皱着眉忍耐着心中的烦躁,她没答话,龙二这时却是浅浅一笑,说道:“凤夫人,我们龙家确是好商议的,不如这样吧,你们把你们手上的印章交出来,我们龙家吃点亏,出人出钱出力去寻这宝物,待查出事实真相了,再转告你们。你们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安安稳稳的坐着等消息便好,如何?”

“不如何。”乔俐道:“龙二爷倒是会打算盘,东西给了你,我们便是一点筹码都没有了,待你们寻了宝物,毁了证据,我们到何处申冤去?”

龙二冷笑:“凤夫人心思真是多,你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别人家到你这全是打着坏心眼。按你说的,我是不是也能测想你们并非什么要报仇找真相,而是根本为了夺财而来。至于我们龙家,若是对这所谓宝藏有兴趣,又怎会等到今天都没动手去寻过?这是爷爷留给我们龙家后人的宝物,他说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我爹也说过,那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东西。”凤卓君颇有几分激动,忍不住插话。他心中大恨,老父心中的最珍贵,却因挚友的贪念而被独占。父亲弃官丢命,一家人从此艰难度日,这些全是因为龙家。

乔俐也道:“这合该是两家共有的,你们龙家若是不在意这宝物,为何当初龙老头儿要对我们凤家下毒手?若是不在意这宝物,那你们把东西交出来,让我们去寻宝,又为何不行?”

一直留心着凤宁而没有说话的龙三这时忽地道:“我不说宝物不宝物,我只说一样,我爷爷为人忠肝义胆,铁血丹心,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哼,你空口白牙,怎么说都行。可我父亲因此事被害,我们举家迁逃却是事实。”凤卓君表现出少有的严厉语气。

龙二严肃道:“凤老爷子当年被赵大人举告,是我爷爷以命相保,你们才有机会举家迁逃。我爷爷对此事耿耿于怀,之后逮着了赵大人的把柄,将他举罪问斩,也算为你们凤家讨了公道。我爷爷嘱咐,此宝要一代传一代,绝不能损坏遗失,他至死都没有动过什么取出宝物的念头,又何来贪念之嫌?”

“这事便是找了个替罪羊出面行凶,龙老爷子假仁假义的做好人罢了,之后还杀人灭口,有何可称英雄的。他是没动过取宝的念头,还是因为另一枚印章在我们凤家,他有念头也无济于事?”乔俐口齿伶俐的反驳。

“既是二人一起刻的印章,又怎会不知内里的内容?一起埋的宝物,又怎会不知宝物何处?况且若是真有心要取宝物,能把你们撵走了,要拿个印章又有何难?”

“难不难也不是你说了算,我公公也不是傻子,护着个印章又有何难?总之那藏宝地点定有蹊跷,否则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制地图。藏在那里的东西,便是你们龙家诬害我们凤家的动机,是物证。”乔俐与龙二针锋相对,竟是吵将了起来。

一时间,两家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旧账翻出来仔仔细细的算。

凤宁在一旁听得柳眉倒竖,终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通通给我闭嘴。”

她这声吼运了气,竟是响彻了全屋,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所有人都被镇住,大家全都朝她看了过来,不再说话。

凤宁冲着乔俐道:“娘,你的意思,是让龙家把地图和印章交出来,由你们去寻宝,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好查明真相,是也不是?”

乔俐点头:“这是自然,龙家必须把东西交出来。”

凤宁又问凤卓君:“爹也觉得这样才合适,是也不是?”

凤卓君也点头:“你娘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凤宁听罢,转向龙二:“二伯,那你们的意思是得让我爹娘把他们的印章交出来,由你们去寻宝,对吧?”

“当然。”龙二理所应当的答着。

凤宁却问:“这是为何?”

“这还用问?”龙二暗讽的语气,眼睛还瞄向凤家夫妇。

凤宁挥挥手,遣责龙二:“二伯,都这时候了,你也不爽快一点,什么叫这还用问?拖泥带水的太不爷们了。我就是想确定了,你们是怕我爹娘使计想夺宝,或是偷梁换柱,捏造证据诬告你们龙家,是也不是?”

龙二被她说的脸色难看,居然敢说他不爷们?要不是看在老三的面上,这女人屡次招惹他不痛快,他铁定得收拾她。

凤宁皱着眉,眼见龙二半天不给个话,她不耐烦的又挥挥手:“得了,得了,我明白你就是这个意思了,大伯和相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龙大和龙三很给龙二面子没有直接回答,但眼里的意思也很清楚了。于是凤宁转向凤卓君和乔俐:“爹娘也是这般,担心印章交出去被别人讨了便宜去,没错吧?”

那二人点点头,乔俐还瞪了龙家三兄弟一眼。

凤宁大声道:“那这便是了,既然互相这般不信任,那为何不一起去?”

两边均是一愣,但龙二很快道:“就算一起去,也总有要他们交出印章的时候,我是没意见,不过不知他们这印章交不交得出来?”

乔俐大声道:“龙二爷倒是想得美,我倒是觉得,就算是一道去寻那宝物,要把地图和印章交出来的该是你们。”

这话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凤宁心头直冒火,大声叫道:“停,停,都别提交印章的事了。”

大家的目光又聚到她身上,龙二斜睨着她,大有“看你能怎么办”的意思。

凤宁咬咬唇,陷入深思。龙大默不作声又喝了口茶,龙三心疼媳妇,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柔声唤了她一声:“凤儿……”

凤宁看了看他,脑子忽地通透起来,她道:“这样办,地图交给我,龙三拿着龙家印章,我爹拿着凤家印章,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什么破宝物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龙二和乔俐愣了一愣,同时道:“那不行。”

“如何不行?”凤宁问道,她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最棒:“爹去寻宝,娘可守在这,随时盯着龙家动静,不怕他们捣鬼,而龙三在外,二伯你也可以盯着我娘,不怕她有什么弯弯肠子,这般互相平衡牵制,又有我在中间做保,最是公平妥当,这如何不行?”

乔俐道:“你一心偏帮龙家。”

龙二也道:“你一直说自己是凤家女,万一你觉得该听父母之言,老三又对你最是心软,这事不靠谱。”

说到底,其实就是大家都对凤宁的胳膊究竟往哪边拐没把握。

凤宁一跺脚,急了:“你们就不能想点好的?哪来这么多歪心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怪就这点事你们耗了几年,干脆你们把印章切了,吞进肚子里,查个屁真相。”

“凤儿……”龙三搂着她的肩安抚:“别着急,好好说话。”

凤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一横,指着龙二和乔俐道:“我把宝儿押给你们,这总行了吧?宝儿是我的宝贝命根子,这次寻宝太危险,我反正也不能带她,就让她留在这等我回来,若我对这事办得有不公平,或是在外头有什么花招,你们有宝儿在手上,自然便不必担心了。”

龙二一听要把宝儿交给他,心里大惊,那个小克星哪里是做人质的料,真交到他手上,那不得当小姑奶奶供着?万一她有个什么不好,凤宁这女人和老三可不得把他怨死?

他正要拒绝,却见乔俐面露喜色,而凤宁恶狠狠的瞪他,龙二那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凤宁冲他们一挥手:“这事就这般定,大伯身有官职,该忙忙去。二伯闲着,就帮我照顾宝儿。娘守在这等我们回来。爹代表凤家,龙三代表龙家,我作中间人,一起去把这神神秘秘的所谓宝物找出来。谁要是敢有异议,就提个更好的办法出来,不然我真会翻脸了。”

龙二揉揉额角,不说话了,这疯女人没翻脸就很麻烦了,翻起脸来不知老三镇不镇得住。他对这个弟弟在这事上没什么信心。再说了,凤宁的这个提议确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了。可他不想照顾宝儿啊,还有这女人刚才说的什么,什么叫他闲着。他龙二爷事务繁忙,哪有空照顾个小娃娃。

乔俐和凤卓君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要从铁公鸡龙家手里挖出东西来,太难。如今凤宁提的方法能让龙家松动,未尝不是件好事。日后若有不对,他们见机行事便是。

于是没人有异议,这事就算定下了。

可凤宁还有话说:“再两天,便是宝儿的生辰了,无论如何,要给宝儿好好过个生辰才出发。”这点大家更没异议,反正也不急在这两天,况且宝儿这娃在这事里也参了一脚,怠慢不得。

第二天,凤宁抱着宝儿到街上买点小玩意给她玩,做陪的有乔俐和安若晨。龙庆生非说要给娘当保镖,也跟着来了。娘子军加上娃娃兵,这大半天的倒是玩得开心。

乔俐很有心的没再提半句不讨喜的话,一路哄着宝儿高兴,她拉着宝儿在个铃铛摊位上挑着,凤宁和安若晨在一旁聊着家常。

安若晨道龙大把昨日发生的事与她说了,凤宁想想自己的彪悍劲,有些脸红,这大嫂永远温婉贤淑的模样,自己与她一比真是差太远。岂料安若晨却道:“我与相公说,三弟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凤宁一听,脸更红了。

安若晨笑道:“现在我们龙家就剩下二爷了,我这做嫂子的,其实真该替他张罗张罗。”

凤宁回道:“嫂子不必替二伯担心。”

“怎么?难道他已然有些打算了?”

“不是。”凤宁认真道:“我说不必担心,是因为二伯铁定没人要。既是早有结果的事,担心也是无用。”

安若晨眨眨眼,笑了:“那看来我得去求相公替二爷抢个亲……”

两个女人正开着玩笑,忽听得乔俐一声惊叫,凤宁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握着她的手腕处,似乎正待夺她怀里的宝儿。

凤宁背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她抬腿便冲了过去。龙庆生反应更快,他就站在乔俐的身边,见状一掌便朝那男子的手臂打去。那男子没料到这男童居然敢动手,一愣之下,宝儿已被龙庆生夺了抱在怀里迅速退后。

凤宁此时已经赶到。男子一招不得手便知没有机会了,他急急不知与乔俐说了句什么,凤宁情急之下没听清,但那个男子的嗓音她却是有印象,再一对上他的双眼,她立时确定,这便是欲杀她夺宝物的那个人,也是他曾骗她说,她不是龙家夫人。

凤宁大喝一声便朝他扑去,那人却不纠缠,转身便逃。凤宁拔腿正待追,忽一想万一他有同伙在附近,调虎离山,对宝儿伺机再下手可就要糟。她停了下来,转身把在龙庆生怀里惊慌大哭的宝儿抱了过来,嘴里哄着:“宝儿莫怕,娘在呢,有娘在呢……”

凤宁抱着宝儿软软的小身子,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怕,如若刚才不是龙庆生出手,依她的距离,怕是来不及救下宝儿,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抢宝儿?

凤宁抱着宝儿亲了又亲,心里正发慌,忽然手腕一紧,转头一看是乔俐,她脸色怪异,盯着自己看。凤宁想着娘怕是也吓坏了,正待开口安慰,却听乔俐厉声问:“那男子是谁?”

那个男子是谁?

凤宁不知道,她以前只知道这个男人要杀她,要偷龙家的宝物。她现在还知道这个男人要抢宝儿。

若是杀她为灭口,夺宝为敛财,那抢宝儿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以为宝儿是龙家的孩子,想以此要挟吗?

乔俐看凤宁一脸惶然的呆愣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说话,他到底是谁?”

乔俐的语气太凶悍,让凤宁怀里的宝儿猛地一震,竟不敢再大声哭,小手紧紧揪着凤宁的衣领,埋着头压低了嗓门抽泣。

凤宁抚她的后背哄着,对乔俐道:“娘,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乔俐也不知受何刺激,当街不依不饶的,引来好些人注目。她正待继续说,安若晨却淡淡来了句:“都别在这闹,回府去。”她声音不大,却自有将军夫人的威严,暗处的随卫此时也现了身,守在一旁。

乔俐想了想,黑着脸甩袖往龙府方向便走。

安若晨轻拍凤宁肩膀,轻声问道:“没事吧?”

凤宁摇摇头,忽地反应过来一个可能性,她再摇摇头,心里却开始害怕。

回到了龙府,凤宁耐不住乔俐的一再催促,只得把哭闹不休的宝儿交给了安若晨照顾,自己与她闭门相谈。

待真的只剩下她们二人,乔俐又不说话了。她紧锁着眉头,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凤宁心里发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母女两个就这样沉默许久,乔俐终于吐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着声音问:“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宁不知该怎么答,事实上这个问题太宽泛,她甚至不太确定乔俐问的是什么。什么叫怎么回事?问的是什么事?于是凤宁反问:“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乔俐盯着她看,好半晌回道:“也没说什么,当时很乱,我压根没听清,只是他要抢宝儿,所以我得与你问清楚了,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凤宁抿抿嘴:“他曾要杀我,又来过龙家夺宝,但我不认识他。”

“哼,又是不记得了是不是?”乔俐冷笑:“你这不记事的毛病,当真是好用。”

凤宁咬紧牙,心里委屈得不行,她是当真失了记忆,难道这也要怪她?事情过了这许久,现在还在怪她?

乔俐烦躁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忽地又问:“我还一直没问你,你带着宝儿,龙三对这是怎么说的?”

“他自然当她是自己的孩子,他对宝儿很好,宝儿也与他很亲。”凤宁对这问题很警觉,不由得语气硬了起来。

乔俐不说话,又来回走了几步,语气终是缓了下来,说道:“凤凤,娘一向是急脾气,有时话说得冲了,你莫怪娘。”

凤宁没说话。乔俐又道:“你要知道,无论如何,爹娘都是最疼你最亲你的人。你把过去的事全忘了,想来刚苏醒时,一定最是脆弱孤单,怪只怪娘知道的太晚,只能让你留在龙家受苦。虽然如今你觉得苦尽甘来,但有些事还是多想想的好。”

“娘究竟想说什么?”凤宁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娘是希望你要明事理,懂忠孝。倘若这次你们找到了宝物,寻到了证据,证实凤家确为龙家所害,你断不可被龙家蒙蔽。”

凤宁心里一沉,她其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她确是全心全意信任着龙三,她爱着他。龙三视祖父为英雄,敬佩景仰,所以她也一直认定龙老爷子不会做这事。可如果真有实证证明此事确是龙家所为……

凤宁回道:“娘,现在假设千百种可能性亦是无用,待我们找出了真相,再议行事也不迟。女儿并非不讲理,不论过去如何,现在大家相交以诚,才是最重要。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莫要钻牛角尖。”

“相交以诚?”乔俐摇摇头:“这种事从来就不存在。凤凤啊,你太天真了。”

“娘为何如此悲观,我看娘与爹感情甚好,难道这不是相交以诚,相伴以爱,如何能说不存在?”

“我与你爹同甘共苦,一起捱了不少波折,自然不能与旁的相比。可你在龙家这些年,一直讨不得欢心,甚至还做出那等丢人事来,天下间凡是男子皆不可能忍受,那龙三怎地又对你这般好了,你想过没有?”

“娘究竟想说什么?是要告诉我你与爹这才叫情深夫妇,我与龙三就是各自算计?”凤宁一下恼了:“娘看不起我,因为我做过错事,是也不是?”

“难不成你还觉得这等事挺荣耀?”

“不荣耀,很羞耻。”凤宁抬着头一字一板地道:“我羞愧得恨不得消失,我恨我自己。那段时日我每日每夜的想,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是怎么了?是我守不住妇道,是我被人诱惑,还是我根本就是被人欺负去的?娘,你说我的不记事好用的很,可我却是宁可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再不堪的事实总比想象出来的伤害要来得痛快。娘,你说你捱过不少波折,我又何尝不是熬着过来的。”

乔俐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接话才好,她原以为这件事凤宁定是无话可说,没料到她却是振振有词。

凤宁又道:“娘,我出了这等事,你有没有关心过缘由,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那时你在龙家,只顾着想着如何解决龙家休弃我一事,只顾着想着如何把宝儿送走以绝后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与龙家交涉,安排宝儿的后路,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将来?我如何不考虑你的感受?难道要将你丢弃不管才算体贴?”乔俐被斥责得恼羞成怒:“你倒是去打听打听,哪家闺女做出这等龌龊事,娘家还这般全力保她的。你自己说,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乔俐越说越觉得气,指着凤宁骂:“你以往的乖巧劲头都到哪里去了?撞伤了脑子真跟换了个人似的。你这般本事,红杏出墙给龙三戴了绿帽,还能让他眼巴巴的去找你,你真当天下有这等好事?我本怕你伤心,只点了点你不往深里说,如今你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倒是得要问你,龙家是什么家势,龙家三兄弟都是何许人,风流倜傥的龙三爷在江湖里京城里都是什么声望,红颜知己那还能少了去?你嫁来三年,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你,你受了伤,有了野种,人家倒是巴巴的喜欢上你了,你自己说,这可能吗?”

凤宁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刺在掌心,生疼生疼的,但这疼却比不过被乔俐的话所刺伤的痛。她强忍泪水,哑着声音道:“你只想到我所有的不好,自然就不可能。可龙三看到了我的好……”

“三年看不到好,怎么后来便看到了?他眼里的好又是什么?”乔俐不去看凤宁的表情,嘴里仍说着刻薄尖酸之语。

“那娘又是何意?你明知龙家是龙潭虎穴,仍把我强嫁进来。拜堂的时候,连新郎都没有,我跟只猪拜的天地,娘当时是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吗?就叫最关心我,最亲我吗?我回娘家偷偷生了孩子,却不敢带回夫家,难道这不表示我在夫家的状况很糟吗?为何你不留我,不护着我,却还让我回来?这么些年,你是关心凤家大仇多一些,还是关心我这个女儿多一些?凭什么别人就不能见着我的好,你管他是三年还是三十年,若是得真心相待,几年还是几十年又有何关系?我一没耍手段二没做坏事,不论过去如何,如今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我有哪里不好?龙三就是欢喜我了,我信他。我最坏的最不堪的,他都知道,自打我从河边被他们救回来后,我便没骗过他。我真心悔过,诚心以待,他这般喜欢我了,为何就不能是真的?娘总说那些不中听的,可为何不想想自己所为,还真是我的好亲娘呢。”

凤宁这话似把乔俐打击了,她震了一下。凤宁却是不觉,接着嚷了下去:“你这般见不得我好,你就为人母亲的,究竟是何毛病?”

乔俐蹭蹭退了两步,惊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凤宁尤在生气,大声道:“我哪里有胡说,你可不就是个狠心的娘。”

乔俐微眯了眼,很快镇定下来,她想了想,换了语气:“我是关心你的,我只是……只是……你病了之后,性情大变,我也有些慌了,再加上我为你养育宝儿两年,付出了许多,最后才知道是被你骗了,宝儿那孩子居然……我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如此。”

凤宁把头扭一边,咬着牙涩声道:“娘说的话,太伤人了。”

“是娘不好。”乔俐走近凤宁,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今日在街上,那人要从我怀里抢走宝儿,我受了惊吓,一时想不开,这才口不择言,你体谅体谅,莫怪娘。”

凤宁抿抿嘴:“我这会心里也不好受,装不得释然。”

“你这孩子。”乔俐轻笑,将凤宁拉下挨着坐,抬手替她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我记得你小时候有次被我骂了,也是生闷气躲了起来,你爬到树上让我们找不着,结果后来自己下不来,摔伤了,在肩后头留了个疤。”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凤宁肩后背的位置,她这般温情软语,凤宁倒真是不好再生气,她吸吸鼻子道:“我都不记得了。”

乔俐道:“你让娘再看看那个疤,说不定现在更淡了。”

凤宁往后扭扭头,她从来看不到那个位置,那里居然有个疤?她正要答应,门外却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龙三推门而入,看到她们俩亲热的坐在一起,有些意外:“听说你们吵得快要翻了天,我赶紧过来瞧瞧,现在看来,却是没事了。”

乔俐笑道:“我与凤凤正在说她小时候的事,我们许久没有这般好好聊聊了。”她们母女俩谈心,他这个做女婿的是不是该有些眼力架避一避。

可龙三似听不懂乔俐的言下之意,他向凤宁伸出手,将她唤到身边,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

凤宁道:“娘说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肩后有个疤,她想看看现在变淡了没有。”

龙三垂下眼帘,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宝儿哭得厉害,看来是吓坏了,你先去瞧瞧她吧。”

凤宁一听,赶紧匆匆向乔俐道别,跟着龙三走了。她心里惦记着宝儿,没有看到龙三回头,正瞧见她身后乔俐若有所思的神情。

凤宁自那次谈话之后直到出发寻宝,都没有机会跟乔俐好好再聊聊。宝儿那次果然是吓坏了,于是凤宁花了很多时间陪她,又给她办了个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生辰。好在小孩子忘性大,几日之后,倒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她不再愿意出门,粘凤宁粘得很紧。

凤宁对宝儿最是心疼,她总觉得自己亏欠这孩子很多,是她犯下了错让这孩子生下来就背负着不名誉的罪名,她对自己的人生没认真负责,还累了孩子以后的生活。

凤宁总担心宝儿懂事之后,被别人的指指点点伤了心,怕她会怪自己,更怕宝儿今后因为这个身份受委屈。所以她总是想着要对宝儿好一点,再好一点。

正因为如此,对龙凤两家的恩怨,凤宁还是很上心想解决好。因为只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处理了,她才能昂首挺胸的在龙家生活下去,她才能得到父母的肯定及祝福。这样,宝儿也才会平平乐乐的长大,有个完整的家,有个开心的童年。

凤宁想着,她一定要用事实来反驳乔俐,一定要教会宝儿无论遭遇过什么,勇敢面对,以诚以爱相待,才能开心圆满。最起码,她自己就是这样相信的。

因此,为了解决龙凤两家的问题,凤宁对宝儿狠了狠心,她告诉宝儿自己要与龙三出远门的事。

宝儿不依的抱着她哇哇哭,小娃娃说不得道理,听不懂缘由,只能好生哄着。

凤宁去找了龙二,要求龙二帮忙稳住宝儿,毕竟她与龙三走了之后,龙二便是照顾监管宝儿的人选,他若学不会与宝儿好好相处,凤宁还真是不太放心离开。

结果龙二也与凤宁商量:“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这事交给老三和你爹处理便好。”

“这样二伯能放心?”

“老三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龙二这话倒是真心。

“那我娘能放心?”

龙二不说话了,他轻皱眉头,自然明白若没有凤宁在中间做保人,那乔俐更有理由闹个不休,他权衡着是由着乔俐闹好些,还是对着宝儿这小娃好些。

可凤宁让他很快做了决定,她说:“也好,我不去了,带着宝儿在府里玩,反正龙三不在,我们母女俩自由自在。”

龙二眼一眯:“那你还是去吧。”

乔俐撤泼加上宝儿哀怨,都不及凤宁耍无赖来得难缠,老三不在家没人管着她,到时她心里不痛快,在家里头闹出些什么事来,那更难应付。况且她刚才这话里分明就是暗示威胁,不如她的意了,恐怕可不止他每日的下午点心要遭殃。她如今是老三的心头肉,他还真不好下狠手对付她。

龙二想到这,又说了一遍:“你还是跟着老三一起去,快些把事情办好了回来。”

“那宝儿呢?”

龙二咬着牙应:“交给我了。我定让她欢欢喜喜高高兴兴的送你们启程。”

第二天起,龙二接了宝儿到他的院子来玩,试图培养感情。

凤宁不放心,偷偷躲一旁瞧着。只见龙二与宝儿面对面坐着,宝儿很无辜很紧张的看着龙二。龙二不说话,她也不敢说。

凤宁在一旁等了半天,见龙二就是干坐着不动,可怜她家小宝儿也跟着僵坐。

凤宁心疼坏了,正待卷袖子冲上去给龙二一顿揍为女儿出气,却见宝儿终是坐累了,张着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而后眼眯眯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快要睡过去。

龙二面露为难,左右张望似要唤人帮忙,凤宁赶紧躲得严严实实的。过一会看宝儿坐不住了,身子一歪要睡过去,龙二忙伸手将她扶住。

这边厢凤宁着急,那边厢龙二心里直骂娘。他本想与宝儿来场明明白白的谈话,让她知道她爹娘要出门,她归他这个二伯父暂管了,让她要听话,不许闹脾气哭哭啼啼的。

可他一对上这粉嫩娃娃的小眼神,他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他坐着,粉娃娃也坐着,还那样瞅着他,瞅着他心里直别扭。

然后没等他想出对策来,她倒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倒头就要睡了?就这么坐着一头往地上栽去,是真睡觉还是要吓唬他呢?

龙二托着宝儿的小脑袋,看她真的是闭着眼睡呢,心里真是无奈到极点。可这样一直托着她也不是办法,他干脆动手把她挪过来抱在怀里,打算若一会她不醒他就叫丫头过来把她送走。可抱过来没多久,宝儿竟然打着小呼噜流口水,染了他一身。

龙二脸都绿了,正待抬头唤丫头,却一眼瞧见窗户外探着头看的凤宁。她看倒不打紧,居然还敢捂着嘴笑。

龙二气得大喝:“凤宁!”

凤宁”嗖”一下缩回了头,而后便是“咚咚咚”狂奔远去的脚步声伴着嚣张的哈哈大笑。

龙二那个气啊,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无论大的还是小的,娶娘子生孩子那就是自找罪受。

这一日龙二也不知究竟是如何与宝儿说的,凤宁没敢跟龙二直接打听,因为她一见他就忍不住狂笑,除了遭白眼就是被人瞪。她想着就算她打听了龙二怕是也不会告诉她。反正宝儿回来后不再表现得那么不情愿了,晚上也勉强同意跟丫环去睡,不粘着凤宁一张床了。

龙三大喜,直夸二哥有办法。

又过了五日,宝儿亲口同意让爹娘出门办正事,于是凤宁左边一个相公右边一个爹,风风火火的上路了。

上路前她与乔俐道:“娘,我们一定会成功找到宝物,龙凤两家的事一定会圆满解决。你莫要再生我的气,待我回来,我们母女俩再好好叙叙。”她用力抱了抱乔俐,没在意乔俐冷淡的僵着身子。

凤宁又抱抱宝儿,依依不舍嘱咐了好几句,然后摸摸小大人似的龙庆生的脑袋,挥舞双手与众人道别。

待凤宁三人终是走了,龙二低头看着牵着他衣摆的宝儿。宝儿也抬头瞅了他一眼,两只大眼睛已经蓄了泪。龙二忙道:“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许哭鼻子。”

龙庆生在一旁皱眉:“宝儿是女娃娃,怎地就不能哭了?我们男儿家才不兴哭的,女儿家可以哭。宝儿若是不开心,哭哭也好。我和娘暂不走呢,有事你可找我来。”

宝儿听了,立马转换阵营改去牵龙庆生的手。

龙二看着瞬间空荡荡的衣摆愣了,他居然又被这两娃娃嫌弃了?龙二很没面子,又发作不得,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乔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家子的和乐,彷佛自己是个事外人。她自与凤卓君成亲以来,还未曾这般久的分离过,心里本就极不欢喜,如今更是黑了一张脸,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第二日,乔俐借口在龙家住不惯,独自搬了出去。她在龙家并不受欢迎,所以完全没有人挽留她。

凤宁并不知道乔俐做了些什么,她心里满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对探知真相的好奇上路了。这是她第一次与凤卓君这么亲近的相处,父亲的关怀是凤宁所渴望的,一路聊天谈心,父女感情倒是猛增。

凤卓君与乔俐的性格完全不同,他随和但优柔寡断,什么事要让他拿个主意会比较慢。可这寻宝并非是照着地图走便好,里面的路线地点指示埋了许多暗语线索,涉及到两个老爷子一起经历的事,一同走过的路。所以龙三他们得一边解迷一边寻路,一边还要故布迷阵的掩人耳目,因为之前龙家宝藏在江湖上惹得不少觊觎,所以这趟出门若是不小心,怕是也会遭来劫难。

因此这一路需要打点铺排安置的事尤其多。凤卓君与凤宁都没啥主意。凤卓君是爱犹豫,凤宁是有夫使唤绝不手软,且在这外头行事安排上她也确实没龙三那般有门道有经验。故而但凡需要安排的,都是龙三这个为人女婿做人相公的提前安置好。

住什么店、吃什么菜、走哪条路、见什么人、迷底怎么验证、对外怎么应付等等,一路都是龙三给做了主,着实算得上是事事照顾有加。而他对凤宁那更是没说的,体贴细心,简直是为人夫婿的典范。

凤卓君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日龙三外出找线索,留下凤宁与凤卓君守着地图和印章,父女俩有了机会独处,凤卓君便对凤宁道:“凤凤,我瞧着贤婿对你确是不错。”

凤宁心里得意,她一边给龙三缝着件新衣一边美滋滋地应了:“那是,他若是对我不好,我才不会跟他过呢,我带着宝儿自己过。”

凤卓君听了,一叹:“凤凤,是爹没用,委屈了你。若不是爹没本事为你祖父报仇,也不用让你这么憋屈的嫁了过去。这些年,爹一直挂心,你过得好不好……你莫怪你娘,她全是为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凤宁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娘喜欢爹比喜欢我多嘛,我不怪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娘嘛。”

凤卓君欲言又止,终还是作罢,只道:“爹对不住你。”

“爹快别这般说,我现在有个乖女儿,又有个对我极好的相公,我自己没病没痛,开开心心,再好也没有了,若还计较什么对不对得住的,那不是自寻烦恼吗?”凤宁笑笑,放下手里的活抱着凤卓君的胳膊撒着娇。

凤卓君抚抚她的头,微笑道:“你现在这般开朗活泼,还真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想来龙家的生活让你改变了许多。这般也好,开心便好。”

“爹也说我变了。”凤宁歪歪头,正要问,外头忽地传来敲门声,父女俩互视一眼,他们躲开了客栈,住在偏僻里的小院落里,怎么会有人来找?

不待凤卓君说话,凤宁打了个手势走到门后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又从门逢里张望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凤宁轻悄地把门打开了,令人惊讶的是,外头并没有人。

凤卓君似悟到什么,猛地大喊一声:“凤凤小心。”

凤卓君的话音未落,一团粉雾从天而降,直朝着凤宁的面门扑来。与此同时,一记破空刺响,对面树梢上射来的一支利箭,穿过那团粉雾直刺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