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心记:问王何所思第四十四章 王府暗影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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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前。
  黄昏的丝雨纷飞,淅淅沥沥落在梁王那一袭白衫上。
  他立于赦建的彩楼前,有些烦闷,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婚以及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尤其那个“孤”字,更令他有些不安。
  永远是青衫的十亩公公忠心耿耿守卫在他的身旁。
  “小主人,这雨愈发大了些,还是回樛木去歇息吧?”
  “唔,本王有些事情还未想明白,这雨正是给本王醒醒脑。”
  “是啊,幸好只是葛藟赦建彩楼,咱至少还有樛木可以清静些。”十亩公公说着便捂住了嘴,他深知梁王喜静的脾性,但对于赦建的彩楼,亦不敢多加妄言是非。
  “要不,老奴陪小主人去水岸走走散散心?”
  梁王点了点头,顺道朝着福履后园的河岸而去,边走伸出一只手掌来试雨,只见雨滴点点落在掌心。
  “这雨真是愈发大了些。”
  他的话音未落下,十亩公公已经拔剑一跃而起,踩着身后的树干旋转而上,只听见一声铿锵,一个身影应声而落。
  是一个蒙面刺客,左肩被十亩公公刺了个对穿,鲜血飘洒滴落在梁王的白衫上。
  十亩公公紧随而至,毫不留情地执剑欲刺。
  “且慢。”梁王急呼制止。
  十亩公公的剑尖堪堪停在刺客的心窝前,收了剑一把扯掉了刺客的蒙面布。
  是个女刺客。
  “我看你这女子年纪不大,亦是貌美如花,因何做这龌龊之事?”
  女刺客咬紧了牙关,不答。
  “说吧,你是受何人指派来刺杀咱家王爷的?”
  任凭十亩公公讯问,女刺客兀自不理,甚至闭上了眼睛。
  “本王,与你有深仇?”梁王沉声问了一句。
  那女子稍稍睁眼来望了一眼梁王,应道:“本姑娘学艺不精,今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需啰嗦。”
  十亩公公怒起:“那本公公这就成全了你。”
  梁王摇了摇头,十亩公公只得退了一步。
  “你既未能杀本王,本王又何故剐你?你与本王无冤无仇,想必是受他人指派。然而以你之功力,要对付本王身边的十亩公公,实在是以卵击石,这个道理你背后的主谋不会不明白。你,可有曾想过?”
  女刺客低垂了眼,似乎也想这个问题。
  很显然,她不过是被指派来送死的罢了。
  “你未能伤本王毫发,本王亦不想为难你。或许为人走卒者身不由己罢,本王更不想见自己的王府沾染血气。”
  梁王叹了叹,吩咐十亩公公:“看她伤得不轻,替她疗伤续命吧。她愿意说出背后主谋便说,不愿意便送她出府去,莫让本王的府邸变成杀人的魔窟。”
  他望着自己一身白衫飞溅上了点点血滴,十分烦闷,好好的一件似雪白裳,又被毁了。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世外桃园般的梁王府,时不时地闯进个把刺客来,实在是让梁王不胜其烦。
  女刺客疑惑地望着梁王摇头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丝毫未放松戒备的十亩公公,想不明白梁王为什么会轻易放过她?
  “咱家小主人心善,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哼,一个个的要想来欺他,先问问咱家这把青锋剑。”
  十亩公公对于主人没有让他杀掉女刺客有些不满,但只能依照吩咐执行,不情愿地将女刺客扯起来,进了水岸的小木屋,运功为她疗起伤来。
  经过两天的疗伤,女刺客渐渐地恢复了些许元气,然而她还是紧闭双唇,未吐露自己的身份。
  “能起得来就可以走了,咱家这就送你出门去。”十亩公公十分恼恨,又不得不遵从主人命令,虽帮女刺客疗好伤,却是从头至尾的重手重脚,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梁王走了进来,说道:“她未能伤本王,必遭其主人责难,若是让人知晓十亩公公亲自送她出府,恐怕难保其性命。”
  转而对女刺客说道:“你伤虽未全愈,但已无大碍,可乘夜自行离开吧。”
  梁王想得十分周全,对于一个要取他性命的刺客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女刺客犹豫不决:“王爷为何如此厚待?”
  梁王微微摇头:“要取本王性命的,你并不是第一个,本王相信你也不是最后一个。然而本王实在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对于本王来说,那毫无益处,徒增仇恨罢了。”
  “好了,在本公公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莫再烦恼王爷。”十亩公公的不快又增加了几分。
  梁王不让他在府里杀人,他不得违抗,于是他就是想着亲自送刺客出门,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来,刺客的主子定然会对她起疑心,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可是,自家小主人真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计谋,一点也不给他留有余地。
  女刺客犹犹豫豫的,终是朝着梁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屋。
  只是,她很快又转了回来,说道:“小女子霍苓,妹妹霍香,姊妹二人自幼为主人训养,一切唯主人之命是从。若我不来,也必是妹妹前来,好赖都是一条性命。我不能够向王爷说出主人姓名,但我可以告诉王爷一个秘密,以报答王爷不杀之恩。”
  “有话快说,有……快放。”十亩公公不耐烦,爆粗口又觉得当着王爷的面不好,便斜乜了眼来瞧女刺客。
  霍苓又朝着梁王深深一鞠。
  “诚如王爷所说,十亩公公武艺精湛,要想取王爷性命并非我这等小角色所能为,必是其他高人所能。霍苓此番前来,便是唤醒王府中的楔子,以待主人之命。”
  十亩公公大吃一惊,梁王亦深皱起眉头。
  所谓楔子,便是长期无声无息楔进王府的一颗钉子,在唤醒之前不做任何行动,而一旦被唤醒,所取得的功效是所有棋子都无法达到的。
  也就是说,王府之中早已经溶入了这样一颗长期楔子。
  “她是谁?”十亩公公厉声喝问。
  “她叫白丑……”霍苓话音未落,一根银针呼啸而至,直向,直射她的喉咙,只听她“呃”了一声,便瞳仁泛散,吐了一口乌血,倒在梁王面前。
  十亩公公已然青剑出鞘护住了王爷,警觉地环视四周,良久,并未发现异动。
  梁王止不住地闭了闭眼,无论他怎么不乐意,也还是避免不了自己的王府沾染上血光。